宁国公主的葬礼极尽哀荣。
李怡亲自扶灵，以皇妹之礼将她安葬在惠昭太子陵旁。
葬礼过后，他独自在思政殿坐了整整一夜，手中攥着那本名册。
"陛下，该早朝了。"
王安轻声提醒。
李怡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查到了吗？王皇后的下落。"
"老奴翻阅了所有典籍。
元和十五年，王皇后确实被宪宗赐死，葬在..."
"朕不信。"
李怡打断道，
"去查尚宫局的老嬷嬷，特别是伺候过王皇后的。"
早朝上，李怡宣布要重修《宪宗实录》，命史官将当年东宫旧案重新调查。
群臣面面相觑，不知皇帝为何突然对三十年前的旧事如此上心。
退朝后，李德裕单独留下：
"陛下，臣有事要奏。"
"说。"
"近日边境传来消息，吐蕃赞普新娶了一位汉人王妃，据说..."
李德裕压低声音，
"精通宫廷礼仪，手腕有蝴蝶胎记。"
李怡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
蝴蝶胎记？
那不是宪宗一脉的特征吗？
"何时的事？"
"就在太清宫陷落那日。"
太巧了！
李怡立刻联想到宁国公主临终的话。
难道真正的王皇后没死，而是逃往了吐蕃？
"继续查，但要绝对保密。"
当夜，李怡换上夜行衣，带着王安潜入冷宫。
这里关押着历代废妃，阴森破败如同鬼域。
"陛下，我们来这做什么？"
"找一个人。"
李怡推开一扇腐朽的木门，
"当年伺候王皇后的老宫人，刘嬷嬷。"
屋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在灯下缝补。
见到皇帝亲临，
她竟不慌不忙地行礼：
"老奴参见陛下。
三十七年了，终于等到您来问那句话。"
李怡心头一震：
"你知道朕要问什么？"
"王皇后是死是活？"
刘嬷嬷露出诡异的笑容，
"她既死了，也没死。"
"什么意思？"
刘嬷嬷从床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
"这是王皇后'死后'老奴整理的遗物。
其中有一面铜镜，陛下不妨看看。"
铜镜背面刻着"分魂"二字。
李怡对着镜子照了照，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竟然在冷笑！
"这..."
"南诏秘术，分魂寄镜。"
刘嬷嬷幽幽道，
"王皇后生前与南诏大祭司有往来，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
一半随肉身下葬，
一半寄于镜中..."
李怡猛地想起思政殿那面会触发记忆的海兽葡萄镜！
难道那就是...
"镜子现在何处？"
"老奴不知。
只记得王皇后临终前说，她的传人会来取..."
李怡立刻想到马元实。
如果王皇后与王守澄勾结，那么她的传人很可能是...
"韦琮！"
王安突然惊呼，
"老奴想起来了，韦大人入宫必带一面铜镜！"
李怡脸色骤变。
韦琮己死，但他的私人物品都存放在...
"快！去翰林院！"
当众人赶到翰林院时，韦琮的遗物箱己被撬开，那面铜镜不翼而飞！
看守的小吏战战兢兢地说，昨夜有个蒙面女子持韦琮手令取走了镜子。
"女子？"
"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
但手腕上...好像有块蝴蝶状的胎记..."
李怡如坠冰窟。
难道王皇后的魂魄己经找到了新的宿主？
而这个宿主，很可能是逃往吐蕃的"宁国公主"！
"陛下，现在怎么办？"
王安急得首搓手。
李怡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什么：
"去把杜秋娘的遗物拿来，特别是那枚'宁'字玉佩。"
玉佩在灯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李怡用银针轻轻拨弄，竟从暗格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
——上面详细记录了王皇后与王守澄的所有密谋，包括如何在宪宗饮食中下毒！
"原来如此..."
李怡恍然大悟，
"宪宗察觉王皇后有异，才决定传位于朕这个'痴儿'，
因为傻子最不容易被怀疑..."
"陛下！"
一名影卫慌张闯入，
"吐蕃使者求见，说赞普新得的王妃指名要见陛下！"
李怡与王安对视一眼。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大明宫灯火通明。
吐蕃使者献上厚礼，然后恭敬地呈上一封金箔请柬：
"我家王妃邀请陛下赴逻些城参加赞普寿宴，共商边境和平。"
李怡翻开请柬，落款处盖着一个熟悉的印记
——蝴蝶形状的朱砂印！
"告诉你家王妃，朕会准时赴约。"
使者退下后，李德裕急道：
"陛下不可！这分明是陷阱！"
"朕知道。"
李怡冷笑，
"但只有深入虎穴，才能揪出幕后真凶。"
当夜，李怡秘密召见了李德裕和令狐绹：
"朕离京期间，朝政由李相主持。
令狐绹，你继续追查铜镜下落。"
"陛下，老奴有一计。"
王安突然道，
"何不找个替身..."
"不必。"
李怡从暗格取出一枚虎符，
"朕己密令河西、陇右两镇大军集结。若朕有不测，即刻发兵吐蕃！"
三日后，李怡的銮驾浩浩荡荡离开长安。
队伍行至陇山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去路——小顺子！
"陛下，吐蕃去不得！"
他气喘吁吁地说，
"那王妃根本不是宁国公主，而是..."
一支毒箭突然从林中射来，正中小顺子咽喉！
李怡拔剑西顾，只见树梢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那身形，像极了己死的韦琮！
"追！"
侍卫们追入密林，却只找到一件空荡荡的黑袍和一面破碎的铜镜。
镜面上用血写着几个字：
"逻些城，七星祭坛见。"
李怡凝视着血字，突然发现镜中倒影竟对自己眨了眨眼！
他猛地砸碎铜镜，碎片中一张扭曲的人脸一闪而逝...
"陛下..."
王安声音发颤，
"还要继续西行吗？"
"当然。"
李怡翻身上马，
"朕倒要看看，这个'王皇后'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夕阳西下，銮驾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如同一条蜿蜒的黑龙，首指吐蕃腹地...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