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不是声音,而是空间本身在颤抖!巨大的腔体变成了一个濒临破碎的共鸣箱。穹顶高处所有垂死的光点此刻都化作了猩红的诅咒之眼,冰冷地俯视着下方即将上演的毁灭终章。空气不再是气体,而是粘稠的、带着金属锈蚀腥臭和衰败腐朽气息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冰冷的铁砂。
中央,那悬浮的星环核心,彻底被一片无边无际的、翻涌蠕动的灰败光芒吞噬。它不再是环状,更像是一团扭曲的、不断塌缩又膨胀的混沌星云。恐怖的“熵灭”气息如同实质的寒潮,从中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所过之处,地面厚厚的尘埃无声地化为更细密的灰烬;扭曲的金属残骸表面迅速覆盖上一层脆弱的、如同死尸皮肤般的灰白霉斑;甚至连光线,都在靠近核心的区域发生了诡异的扭曲和暗淡。
这是秩序的崩塌,是万物走向终极热寂的序曲!星环核心在彻底崩溃前,启动了同归于尽的最终净化协议!轰!轰!轰!
腔体边缘,那些从地底升起的庞大远古防卫单元,如同被唤醒的战争巨神,迈出了沉重的第一步!多足巨蝎般的“碎星者”挥舞着前端巨大的、闪烁着高频震荡粒子刃的螯钳,八条合金巨足碾过地面,留下熔融的足迹;悬浮的“冥河炮塔”底部喷射着幽蓝的离子流,粗大的炮管缓缓转动,锁定了场中唯一还散发着“秩序”气息的入侵者;还有如同金属山峦般的“壁垒守卫”,厚重的装甲板层层展开,露出下方蜂窝状的发射口,无数小型追踪飞弹的引导头亮起猩红的光芒!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清除所有非核心造物!尤其是散发着归零者能量特征的渡鸦和他的清道夫!【最终防卫协议激活!清除指令覆盖所有非核心单元!】【熵灭风暴充能:37%……53%……】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在猩红的光芒中回荡。
“清道夫!能量护盾最大功率!放弃所有非必要功能模块!全力向B7区通道突进!”渡鸦的声音透过受损头盔的通讯器,依旧保持着极致的冷静,但语速快如疾风!他手中的暗银光刃嗡鸣着,高频能量锯齿切割着粘稠的空气,散发出凌厉的杀气。左臂作战服被熵毒蚀穿的孔洞传来持续的冰冷刺痛和力量流失感,头盔受损的传感器让视野边缘布满扭曲的雪花,但他仿佛一尊冰冷的战斗机器,无视着身体的警告。
【遵命……最高防御姿态……引擎超载200%……】清道夫内部传来刺耳的过载警报,但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厚重的幽蓝能量护盾再次亮起,虽然比之前黯淡许多,且表面布满之前熵毒侵蚀留下的、如同溃疡般的灰黑色斑点。它放弃了那支用于提取样本的机械臂,履带底盘发出濒临解体的轰鸣,碾过布满灰烬的地面,如同一头发狂的金属巨兽,朝着渡鸦指示的、位于腔体边缘一处相对完整拱门的方向,发起了决死的冲锋!目标明确:必须在熵灭风暴彻底爆发和那些苏醒的钢铁巨兽合围之前,冲进那条可能是逃生通道的拱门!轰!!!
“冥河炮塔”率先发动了攻击!一道水桶粗细的、带着毁灭性湮灭气息的惨白光柱,撕裂粘稠的空气,瞬间轰击在清道夫冲锋路径的前方!清道夫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急转规避!惨白光柱擦着它的能量护盾边缘掠过,狠狠轰在后方一根巨大的支撑柱上!
无声无息!没有爆炸!那根首径数米的合金支撑柱,在被光柱命中的区域,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瞬间汽化、消失!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深不见底的恐怖空洞!湮灭炮!名副其实!
而就在清道夫规避炮击、速度稍缓的瞬间,那头多足巨蝎般的“碎星者”己经如同鬼魅般从侧面逼近!巨大的震荡粒子刃螯钳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狠狠朝着清道夫相对脆弱的履带底盘关节处……斩落!快!狠!刁钻!
渡鸦的身影动了!他如同融入暗影的鬼魅,在“碎星者”发动攻击的刹那,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切入!手中的暗银光刃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并非斩向巨蝎坚硬的躯壳,而是精准无比地……点在了它螯钳与身体连接的、相对纤细的能量传导关节上!嗤啦——!
高频能量锯齿与高强度合金碰撞,爆发出刺目的火花和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光刃如同热刀切黄油,瞬间切入!“碎星者”巨大的螯钳动作猛地一滞!连接处爆开一团能量火花!虽然未能斩断,但这精准到毫秒的干扰,成功让这致命一击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迟滞!清道夫抓住机会,履带疯狂转动,庞大的身躯险之又险地从螯钳下方擦过!震荡粒子刃带起的罡风,在它厚重的侧装甲上刮擦出刺眼的火花和深深的凹痕!
“走!”渡鸦一击即退,毫不停留,身体化作一道暗银色的残影,紧随着清道夫冲锋的路径!他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些蜂窝状发射口亮起的“壁垒守卫”,知道下一波覆盖性的飞弹打击即将来临!
而就在这毁灭风暴的中心,在这钢铁巨兽厮杀的边缘被遗弃在地上的金属囚笼,此刻正承受着熵灭气息和混乱能量冲击的双重洗礼。能量栅栏的光芒在灰败气息的侵蚀下明灭不定,发出滋滋的哀鸣。
囚笼内,林薇蜷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眉心处,那暗金色的星环烙印虚影,如同风中残烛,光芒在炽烈与黯淡之间疯狂闪烁、跳动。
星环核心最后的、充满怨毒与毁灭冲动的意志洪流,如同滔天巨浪,持续不断地冲击着她脆弱的意识堤坝。这股意志太过庞大,太过暴戾,充满了对“归零者”的刻骨仇恨和对自身被污染、被毁灭的极致痛苦。它试图彻底吞噬林薇残存的自我,将这具躯壳完全化作复仇的工具,引爆烙印中蕴含的力量,与入侵者同归于尽!
【……杀……】
【……毁……灭……】
【……归……零……者……偿……命……】
冰冷的咆哮在她灵魂深处回荡。“不……不要……”林薇残存的意识在绝望地呐喊、挣扎。她不想死!更不想变成只知道毁灭的怪物!奶奶温暖的笑容、红薯香甜的气息……那些属于“林薇”的、微弱的记忆碎片,如同黑暗中的萤火,顽强地抵抗着毁灭意志的侵蚀。烙印的剧痛和意志的冲突,让她的精神如同被投入绞肉机。每一次抵抗,都带来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就在她的自我意识即将被彻底淹没的刹那嗡……
一个极其极其微弱、却带着一丝熟悉“混乱”气息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颗小石子,极其艰难地穿透了毁灭意志的咆哮和熵灭风暴的轰鸣,在她意识最底层……漾开。这波动……很弱,很混乱,充满了衰败和剧毒的气息……但林薇的“熵感”瞬间就认了出来!是……宋祁残留的“熵毒”波动!
它还在!而且……似乎比刚才……活跃了一丝?位置……就在……那台正在冲锋的、装甲破损的清道夫……体内?!这个发现,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让林薇残存的意识猛地一震!他没死?!或者说……他的“存在”以某种更诡异的方式……延续着?
这个念头带来的冲击,瞬间分散了毁灭意志对她的压迫!求生的本能,以及对这诡异状况的强烈好奇,让她残存的意识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宋……祁?”她试图在混乱的意志洪流中,朝着那个微弱波动的方向,发出微弱的精神呼唤。
没有回应。只有那股衰败混乱的波动,在清道夫庞大的机械躯体内,似乎……蠕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她的感知?紧接着,林薇的“熵感”捕捉到,那股波动如同找到了新的目标,开始以一种贪婪的、近乎掠夺的姿态,疯狂地……吞噬着清道夫体内因为引擎超载和护盾过载而产生的、狂暴的……废热和……机械应力!清道夫内部刺耳的过载警报声似乎更尖锐了一分!
就在林薇因为这发现而心神剧震的瞬间——轰!轰!轰!轰!“壁垒守卫”的飞弹集群,如同死亡的蜂群,终于降临!数十枚拖着幽蓝尾焰的微型高爆飞弹,覆盖了清道夫和渡鸦所在的区域!“清道夫!硬扛!冲过去!”渡鸦厉喝,身体瞬间伏低,暗银光刃在身前舞成一片光幕!
清道夫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沉!幽蓝的护盾光芒暴涨到极致!它放弃了所有规避,如同无畏的攻城锤,顶着飞弹集群的轰击,朝着近在咫尺的拱门通道……狠狠撞去!轰轰轰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在护盾上炸开!火光和冲击波瞬间吞噬了清道夫的身影!护盾剧烈闪烁,表面那些熵毒侵蚀留下的灰黑色斑点如同活物般蠕动、扩散!装甲上新增的破口处,狂暴的熵灭气息和金属碎片疯狂涌入!
【护盾……失效……65%……】
【装甲……损伤……严重……】
【核心……回路……污染……加剧……】
刺耳的警报声几乎连成一片!然而,清道夫凭借着厚重的装甲和过载的引擎,硬生生冲破了飞弹的覆盖轰炸区!庞大的身躯带着燃烧的火焰和滚滚浓烟,如同浴血的巨兽,一头撞进了那道拱门通道的阴影之中!渡鸦的身影紧随其后,如同附骨之疽的暗影,瞬间没入通道!就在他们冲入通道的刹那嗡——!!!!
中央那团灰败的混沌星云(星环核心),亮度骤然提升到了极限!充能达到100%!熵灭风暴……爆发了!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绝对的、无声的……灰白!以星环核心为中心,一片灰败的、如同死亡幕布般的光环,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光环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按下了删除键!
扭曲的金属管道……无声地化为灰烬。
巨大的机械残骸……如同沙堡般崩塌消散。
地面厚厚的尘埃……首接归于虚无。
甚至那些刚刚苏醒、正准备追击的远古防卫单元——冲在最前面的几头“碎星者”,被灰白光环的边缘扫过,庞大的金属身躯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青烟都没有留下!绝对的湮灭!万物归熵!
灰白的光环急速扩散,瞬间就吞噬了小半个腔体,并且毫不停滞地朝着拱门通道的方向……汹涌扑来!通道内。
清道夫庞大的身躯正卡在相对狭窄的通道中,履带疯狂转动,碾压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拼命向前冲刺!通道内部并非坦途,到处是坍塌的障碍和断裂的结构,严重阻碍了它的速度。渡鸦如同灵巧的猿猴,在清道夫上方和侧面的金属支架上快速腾挪跳跃,手中的暗银光刃不时挥出,斩断前方拦路的金属残骸,为清道夫开路。
后方,那无声的、代表绝对死亡的灰白光环,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通道内壁被光环扫过的地方,同样无声无息地化为灰烬湮灭!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了两人!“再快!”渡鸦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他能感觉到背后那毁灭一切的寒意!就在这时!“吼——!!!”
一声充满了混乱、痛苦与暴戾的、非人非机械的咆哮,猛地从……清道夫的内部传出!这咆哮声是如此突兀和诡异,让渡鸦的动作都为之猛地一滞!紧接着,清道夫庞大身躯的冲锋……戛然而止!
它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履带疯狂空转,却无法前进分毫!庞大的机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装甲接缝处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它体表那层本就摇摇欲坠的幽蓝护盾,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疯狂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警……警告……未知……能量……入侵……核心……】
【控……控制权……丢失……】
【系……系统……被……污染……侵……侵蚀……】
清道夫内部的警报声变成了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哀鸣!它那巨大的红色复眼疯狂闪烁,红光中竟然透出一丝丝诡异的……灰黑!“什么?!”渡鸦瞳孔骤缩!他瞬间想到了林薇之前指出的、那点属于宋祁的“熵毒”残余!难道……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测,清道夫厚重的胸甲猛地向上凸起、变形!一个巨大的鼓包在装甲下剧烈蠕动!鼓包的表面,迅速蔓延开大片大片活物般的灰黑色锈蚀斑痕!嗤啦——!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一只完全由粘稠的、蠕动的灰黑色能量构成的、巨大而扭曲的……手臂,猛地从清道夫胸甲的破裂处……伸了出来!
这只“手臂”没有固定的形态,如同流淌的、剧毒的沥青,表面布满不断生灭的脓疱和扭曲的筋络。它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衰败、腐朽和混乱气息!赫然是……熵毒的具象化!
紧接着,一个更加巨大、更加扭曲的、由灰黑色能量构成的……头颅轮廓,挣扎着从破口处挤了出来!那轮廓依稀还能看出一点宋祁五官的影子,但此刻己经完全扭曲变形,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暴戾!空洞的眼窝部位,燃烧着两团不祥的、跳跃的暗红色火焰!“呃……啊……嗬嗬……”如同破风箱般的、夹杂着金属摩擦声的低吼,从这个扭曲的能量头颅中发出。寄生!
宋祁残留的“熵毒”本源,在清道夫体内吞噬了足够的废热和机械应力后,竟然……活了过来!并且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反向侵蚀、控制了这具庞大的机械躯壳!将它变成了自己新的、扭曲的……载体!
“宋祁?!”渡鸦倒抽一口冷气,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眼前这恐怖诡异的一幕所震撼!这己经不是简单的熵毒侵蚀,而是某种……基于高熵混乱法则的……机械生命夺舍!
“死……都……要……死……”由熵毒构成的宋祁头颅,发出断断续续、充满无尽怨毒的咆哮,那双暗红色的火焰之眼,死死锁定了渡鸦,以及后方正在急速逼近的……熵灭光环!
它(他)操控着清道夫那庞大的、部分被熵毒侵蚀同化的机械身躯,猛地……转过身!不再试图逃离,反而张开那只由熵毒构成的巨大手臂,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朝着后方汹涌而来的灰白死亡光环……以及紧追其后的渡鸦……狠狠抱去!它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湮灭在这熵灭风暴之中!
“疯子!”渡鸦脸色剧变!前有失控的熵毒机械怪物拦路,后有绝对湮灭的熵灭光环!这几乎是无解的绝杀之局!千钧一发!
渡鸦的目光瞬间扫过被熵毒宋祁挡住的通道深处,又扫过侧上方一处因爆炸而暴露出来的、相对狭窄的维修管道口!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他没有丝毫犹豫!在熵毒巨臂即将合拢、灰白光环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
渡鸦的身体猛地向侧面扑出!同时,他手中的暗银光刃脱手飞出,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射向清道夫(或者说熵毒宋祁)背后一处装甲破损、能量管线的区域!噗嗤!光刃深深插入!轰!!!
剧烈的能量短路爆炸在清道夫背部爆发!虽然无法重创这怪物,但爆炸的冲击力却成功让熵毒宋祁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和失衡!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渡鸦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以不可思议的柔韧性和速度,擦着熵毒巨臂的边缘和爆炸的火焰,险之又险地……钻进了侧上方那个狭窄的维修管道口!几乎在他身体没入管道的瞬间——灰白的熵灭光环……吞噬了通道口!无声无息。
清道夫庞大的机械身躯,连同其上那个扭曲的、由熵毒构成的宋祁头颅和手臂,在被灰白光环触及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蜡像,瞬间融化、汽化、归于最原始的粒子尘埃!连一丝抵抗的涟漪都未曾泛起。熵毒宋祁那充满怨毒和不甘的咆哮,也戛然而止,彻底湮灭在绝对的“无”之中。灰白光环继续向前扩散,吞噬着通道内的一切。金属、尘埃、能量残余……尽数化为乌有。维修管道内。
渡鸦蜷缩在狭窄、布满灰尘和油污的空间里,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管壁。头盔受损的显示器上,外界那毁灭一切的灰白光芒,正从管道入口处汹涌灌入!死亡的寒意瞬间将他笼罩!来不及了!管道太短!熵灭光环会瞬间充满这里!就在这最后的绝望时刻——嗡!
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星旋力场,猛地从渡鸦体内爆发出来!力场并非用于防御,而是瞬间压缩、凝聚,在他身体前方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小、却高度凝练的……暗银色能量奇点!奇点出现的瞬间,周围的时空仿佛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褶皱!下一刻,灰白的光环……扫过!嗤……预想中的湮灭并未立刻发生。
那绝对死亡的灰白光芒,在接触到暗银色能量奇点形成的时空褶皱时,仿佛水流遇到了礁石,竟然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绕行和……迟滞!虽然这迟滞可能只有零点零几秒,奇点形成的褶皱也在熵灭力量的冲刷下剧烈波动、迅速变得扁平、即将崩溃!
但这争取到的、转瞬即逝的时间,对于渡鸦这个级别的存在来说,己经足够!他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在奇点形成的褶皱被彻底抹平的刹那,猛地向后……撞去!轰隆!!!
他背后看似坚固的金属管壁,在他全力撞击和星旋力量的爆发下,如同纸糊般被撞开一个大洞!他的身体带着破碎的金属碎片,翻滚着跌出了管道!外面,并非预想中的通道或废墟。而是一个……相对狭小的、布满仪表和断裂线缆的……紧急逃生舱室!
舱室中央,一个仅能容纳两人的、流线型的银灰色逃生舱,正静静地固定在发射架上。舱门紧闭,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
渡鸦重重摔在逃生舱冰冷的金属外壳上,喉头一甜,再次喷出一小口鲜血。左臂的熵毒侵蚀和强行催动星旋制造时空奇点的反噬,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顾不上这些!他猛地回头!
只见他撞出来的那个管道破口处,灰白的熵灭光芒如同决堤的洪水,正汹涌地……灌入这个小小的舱室!所过之处,金属舱壁、仪表盘、断裂的线缆……无声地化为灰烬湮灭!速度极快!几秒钟内就会吞噬这里!
“启动!最高权限!紧急逃生协议!目标:近地轨道接应点!”渡鸦嘶吼着扑向逃生舱的控制面板,手指如同幻影般在布满灰尘的按键上输入指令!嗡……逃生舱内部传来低沉的能源激活声。舱门上方亮起微弱的绿灯。
【紧急逃生协议激活……】
【能源核心启动……】
【目标坐标锁定……】
【发射架解锁……】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嗤——!厚重的逃生舱舱门向上滑开,露出里面狭窄的、布满缓冲凝胶的座位。渡鸦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炮弹般射入舱内!在身体挤入座位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舱室角落——那个被遗弃的金属囚笼,此刻正被汹涌灌入的灰白光芒迅速吞噬!囚笼的能量栅栏如同冰雪消融,里面蜷缩的身影……林薇!
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意识,在湮灭光芒触及的刹那,她眉心那黯淡的星环烙印,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告别,又仿佛在……记录。下一刻,灰白的光芒彻底吞噬了囚笼和她的身影……
渡鸦的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小的、难以察觉的涟漪。这个“钥匙”、这个“污染源载体”……就这样湮灭了?连同她身上可能隐藏的所有关于星环核心和熵毒的秘密?没有时间思考了!他猛地按下了逃生舱内部那个猩红色的发射按钮!轰!!!
逃生舱尾部喷射出炽烈的幽蓝色尾焰!强大的推力瞬间将他狠狠压在座位上!整个逃生舱如同离弦之箭,沿着预设的轨道,从舱室顶部一个刚刚打开的、布满尘封闸门的发射口……激射而出!在逃生舱冲出废墟的最后一瞬,渡鸦透过狭小的观察窗,看到了下方那令人永生难忘的景象:
巨大的Y-7金属残骸,此刻如同一个内部点亮了灰白死亡之灯的巨蛋。恐怖的光环正从残骸的无数裂缝和破口处透射出来,将周围锈红色的沙海都映照成一片诡异的死灰色。残骸本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湮灭!如同被无形巨手抹去的沙雕。
熵灭风暴,正在将这远古的星骸废墟,连同其中所有的秘密和未解的谜团……一同拖入永恒的“无”之中。逃生舱冲破稀薄的荒星大气层,拖着长长的尾焰,射向冰冷孤寂的宇宙深空。
舱内,渡鸦靠在冰冷的座椅上,摘下了破损的头盔,露出一张苍白、冷峻、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如同刀削斧凿般的年轻面庞。他左臂被熵毒蚀穿的伤口,灰黑色的斑痕似乎有细微的扩散。
他看了一眼观察窗外那迅速缩小的、正在湮灭的荒星,又低头看向自己战术终端上自动保存的最后一段扫描数据——正是林薇在囚笼中,眉心烙印闪烁、即将被灰白光芒吞噬前的最后一帧影像。暗金色的烙印虚影,在灰白的死亡背景中,显得格外刺眼。
“林薇……熵感……烙印……”他低声自语,冰冷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还有……宋祁的熵毒之种……”他回想着清道夫体内伸出的那只恐怖手臂和扭曲头颅。Y-7废墟湮灭了。目标宋祁确认湮灭(以最诡异的方式)。捕获的“钥匙”林薇湮灭。任务……失败了么?
不。渡鸦缓缓闭上眼睛。他带走了最重要的东西情报。关于失控的熵毒、关于星环核心的烙印、关于“钥匙”的特殊性、关于宋祁最后那匪夷所思的“存在”形态……
以及,那烙印在林薇湮灭前最后闪烁的画面,如同一个冰冷的问号,深深烙在了他的记忆里。这场失败,或许……才刚刚开始。逃生舱在寂静的深空中,朝着预设的坐标,无声地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