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院西墙的桂花糕香混着墨香飘了二里地,司徒凝正趴在石案上誊抄《赤壁赋》,突然"啪"地一声,砚台被颗油光水滑的松子砸得蹦了三蹦。
"王妃抄错字了。"
楚景轩跷着二郎腿坐在桂花树上,手里抛着把糖炒栗子,"苏子瞻写的是'桂棹兮兰桨',你写成'糖炒栗子香'了。"
司徒凝头也不抬,朱笔在"逝者如斯"旁画了只吐舌头的王八:"王爷眼神倒好,隔着十丈远都能瞧见错字——莫不是上回吞了暗卫的鹰眼药丸?"
"非也非也。"楚景轩翻身跃下,玄色蟒袍扫落一地桂花,"是苏子瞻昨夜托梦,说有个傻丫头把他'大江东去'抄成'大葱蘸酱',气得要从黄州爬出来..."他突然凑近她耳畔,"你猜他说要爬哪条道?"
"定是王爷上个月挖的狗洞。"司徒凝"唰"地展开新誊的《水调歌头》,"毕竟您把'千里共婵娟'改成'千里抢炊饼'的墨宝,还挂在如意坊雅间呢。"
楚景轩的折扇"啪"地打落她手中笔:"放肆!本王那是艺术再创作!"说着突然从袖中抖出幅画卷,"瞧,刚找画圣临摹的东坡醉酒图——"
画中苏轼正抱着酒坛傻笑,怀里还搂着个穿玄色蟒袍的小人。司徒凝眯眼细看,那小人腰间玉佩分明刻着"景"。
"您把东坡先生画成酒鬼便罢,"她指尖戳着画中蟒袍小人,"这头顶绿萝的矮冬瓜又是谁?"
"自然是本王的化身!"楚景轩得意地抖开另一幅《东坡肉宴饮图》,画中自己正骑着东坡肉飞升,"瞧这'会挽雕弓如满月'的气势..."
"王爷确定这是雕弓?"司徒凝拎起画纸对着阳光,"这分明是糖葫芦签子插在东坡肘子上!"
桂花簌簌落满书卷,楚景轩突然变戏法似的摸出支糖画:"看!本王亲手熬的东坡糖人!"糖人歪嘴斜眼举着根毛笔,腰间还粘着片桂花糕做的玉佩。
司徒凝咬掉糖人的"纶巾",嘎嘣脆响中含糊道:"苏先生若知被做成零嘴,怕是要'一蓑烟雨任平生'变'一锅糖浆泼你身'。"
"泼就泼!"楚景轩抢过糖人咬掉"毛笔","反正他词里写过'日啖荔枝三百颗',本王这是帮他实现美食理想!"
忽有家丁惊慌来报:"王爷!祠堂供的东坡画像长胡子了!"
楚景轩边嚼糖边嘟囔:"定是糯米胶没熬透..."
"不是!"家丁抖如筛糠,"画像在吟诗!念什么'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司徒凝书卷"啪"地落地:"莫不是您把东坡真迹当柴烧了?"
"哪能啊!"楚景轩从袖中掏出半截焦黑画轴,"就烧了《寒食帖》取暖..."话音未落,画轴突然腾空飞起,泼了他们满脸墨汁。
墨迹在石案上自动写成血书:「竖子毁我清誉!赔钱!」
楚景轩抹了把脸,墨汁在掌心汇成个钱袋图案:"苏子瞻还挺潮,讨债用二维码?"
是夜,司徒凝被叮当声吵醒。推窗一看,楚景轩正蹲在桂花树下埋铜钱:"本王跟东坡先生谈妥了,每月十五给他烧三车东坡肉,他帮我在《江城子》里加个角色..."
月光下,新誊的"十年生死两茫茫"旁,歪歪扭扭添了行小字:“靖王挖坟忙,左偷葱,右顺酱。夜深呓语忽还乡,锦被滚,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