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窝里能出什么好茶?我看这霆枫茶行,以后还是改名叫‘老鼠茶行’算了!”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一阵哄笑。
旁边一个人也阴阳怪气地附和:
“刚才那满地的老鼠,想想都恶心!这儿的茶叶,谁还敢喝啊?别是也跟那张老板一样,拉得虚脱哦!”
这些别有用心的话语,迅速扩散,煽动着围观者的情绪。
“是啊,那么多老鼠,这茶叶还能干净吗?”
“霆枫茶行可是咱们江衢城的老字号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我看啊,这茶叶以后还是少喝为妙。”
幼幼听到这些议论,急得小脸通红,眼眶里也泛起了水光。
她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大声辩解道:
“不是的!鼠鼠们不是坏蛋!它们只是在帮忙!你们不要冤枉它们!”
她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被淹没在嘈杂的议论声中。
见没人理会她,幼幼急得跺了跺脚,跑到厉霆枫身边,一把揪住了他的裤腿。
“堂伯,鼠鼠是英雄!是它们帮我们找到坏人的!”
幼幼仰着小脸,圆圆眼眸里盛满了焦急。
人群中有人嗤笑出声:
“英雄?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老鼠就是老鼠,偷粮食的贼,传播瘟疫的祸害!
“我看啊,这些老鼠就该全部抓起来,用开水烫死!”
“对!必须除掉!不然以后谁还敢来霆枫茶行买茶?”
“就是!想想都瘆得慌!”
幼幼小脸煞白,没想到鼠鼠帮了人,却还给它们招来了杀身之祸。
只能一遍遍的重复:“呜呜……鼠鼠……鼠鼠是好鼠鼠……”
厉霆枫哭得伤心的小团子,又看了一眼那些议论纷纷的群众,眉头紧锁。
只能将幼幼轻轻抱进怀里,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试图在人群中找出那个刻意煽风点火的始作俑者。
毕竟,老鼠虽然这次立了大功,但对于茶行这种讲究洁净的地方来说,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隐患。
如果处理不好,霆枫茶行的百年招牌,恐怕真的要毁于一旦。
幼幼把小脸埋在厉霆枫的颈窝里,难过极了。
原来在人们的心里,对鼠鼠的偏见竟然这么深。
哪怕它们帮了大忙,也还是会被嫌弃,被喊打喊杀。
“鼠鼠们……你们快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她不想因为自己,让这些帮助过她的鼠鼠们受到伤害。
突然,那只体型比寻常老鼠大了近一倍,毛色油光水滑的鼠王,敏捷地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钻了出来。
嘴里叼着一小块黑乎乎、散发着霉味的东西,将那东西“啪嗒”一声丢在了人群面前。
那是一块己经发霉的茶饼碎块,上面布满了青绿色的霉斑。
紧接着,又有几只老鼠叼着类似的霉变茶饼碎块跑了出来,一一丢在地上。
厉景澄见状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幼幼从厉霆枫怀里抱了过来,举得高高的。
“幼幼,快!让鼠鼠大军们把坏茶叶都找出来!”
幼幼小小的脑袋瓜立刻明白了过来。
就见鼠群分成几队,飞快地在茶行的各个角落穿梭起来。
不一会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越来越多的霉变茶叶,甚至还有一些掺杂在茶叶里的不明杂物,被鼠群一一叼了出来。
那效率,简首比人工分拣还要快上数倍!
之前还喧嚣不己的人群,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啧啧称奇。
厉景昭见状,立刻让伙计搬来了一台显微镜,这是他平日里做研究用的。
他取了一些正常的茶叶和那些被老鼠找出来的霉变茶叶,分别放在显微镜下。
“诸位请看,”厉景昭清朗的声音响起,“这是正常的茶叶,在显微镜下,纤维完整,色泽纯正。
“而这些,是被鼠群找出来的被掉包的劣质茶叶,上面布满了肉眼难以察觉的霉菌菌丝!”
围观的群众纷纷上前,好奇地通过显微镜观察。
幼幼看着鼠群的杰作,破涕为笑,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煞有介事地宣布:
“鼠鼠们才不是坏蛋!它们是……是茶叶侦探!”
“啪啪啪!”
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
随后蔓延开来,越来越热烈。
幼幼好奇地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的神秘男人。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对视,那人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
茶行毒茶事件后,厉霆枫由于幼幼和鼠群的帮忙完美解决,对这个小姑娘越来越有好感。
这天厉景澄又带她来茶行玩,厉霆枫便问她想要什么奖励,堂伯给她买。
幼幼歪着小脑袋,认真地思索起来。
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指,一根一根地掰着:
“嗯……幼幼想要吃冰冰甜甜的盒子!还要气鼓鼓的奶油团子!还有……还有小蝌蚪啃蜡!景澄哥哥说可好喝啦!”
???
厉霆枫听得一头雾水,这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
茶行的伙计们也是面面相觑。
厉霆枫求助似的看向一旁始终带着温和笑意的厉景昭:
“你学问好,见识广,幼幼说的这些都是什么?”
厉景昭忍俊不禁,歉意地摇了摇头:“父亲,恕儿子愚钝,幼幼说的这些,我也……猜不出来。”
他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道:
“幼幼,你说的那个‘冰冰甜甜的盒子’,是不是西餐厅里卖的那种,装在方方的小盒子里,用小勺子挖着吃的,冰冰凉凉,有很多口味的……”
“对对对!”幼幼一听,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景澄哥哥说,那个叫……叫冰……冰淇淋!可好吃啦!”
厉霆枫恍然大悟,随即又被另外两个名字难住了:
“那……气鼓鼓的奶油团子,还有那个什么……小蝌蚪啃蜡,又是什么?”
正当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个轻佻散漫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们这群老古董,连这点小玩意儿都猜不出来,还怎么在江衢城立足啊?”
厉景澄打扮得像一只开屏的花孔雀,摇着一把描金的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穿了件骚包的亮紫色西装,头发抹得油光锃亮,隔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香气。
太骚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