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回过神来，见厉矜宸竟然护着幼幼，嘴里的污言秽语更甚：
“哟嗬！她娘是个狐媚子，生的闺女也是个小狐媚子！
“这才来第一天，就把少爷迷得团团转！小少爷要是被你害出个三长两短，老太太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放开我阿娘！”
幼幼听到王嬷嬷恶毒的话，顾不上膝盖上的疼痛，咬着牙就要扑过去。
楚云霓被扯得头皮生疼，带着哭腔解释：“王嬷嬷，你误会了，幼幼她……她只是个孩子，没有坏心。”
“没有坏心？！”
王嬷嬷啐了一口，更加用力地撕扯楚云霓的头发：
“呸！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魅惑了督军不说，还故意把这小东西往少爷跟前凑！”
厉矜宸的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眼神像淬了冰渣子。
他重新抓住幼幼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转向王嬷嬷：
“滚。”
王嬷嬷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怵。
但想到老夫人的吩咐，又仗着自己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底气又足了起来：
“小少爷！我是老夫人派来的！您不能……”
“我说了，”厉矜宸打断她，声音冰冷，“滚出去。”
王嬷嬷气得七窍生烟，小少爷居然当着周围这么多下人的面要她滚？！
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楚云霓和幼幼，也不敢撂狠话，带着人走了。
楚云霓摔坐在地上，发髻散乱，脸上带着被抓伤的红痕。
幼幼赶紧跑到她身边，心疼地抱住她的胳膊：“阿娘！疼不疼？”
“阿娘没事。”楚云霓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拉着幼幼站起来，看向厉矜宸，“小少爷，您……您快进屋吧，别受凉了。”
李嬷嬷趁机上来：
“祖宗啊，快回屋！外面的风能刮死人啊！”
厉矜宸却依然紧紧拉着幼幼的小手，哑着嗓子：
“幼幼……跟我进屋。”
李嬷嬷知道拗不过他，只能一边哀嚎着“我的小祖宗啊”，一边跟着厉矜宸和幼幼往暖阁里走。
楚云霓被李嬷嬷一个眼神拦在院子。
暖阁里果然暖和许多，但却带着一种腐朽的药草味道。
床头摆着几盆奇特花草，叶片油亮，姿态别致，看起来价值不菲。
幼幼的目光落在一盆开着细碎小白花的植物上，小小的鼻子皱了皱。
指着那盆花，对厉矜宸说：“阿兄，这盆花花在哭，它说它不喜欢待在这里。”
厉矜宸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
这些花都是他阿爸特意从国外高价弄来的，听说能安神静气，对他的病有好处。
他认真地问：“是吗？它还说什么了？”
幼幼侧过小耳朵，小脸异常认真。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大大的眼睛看着厉矜宸：
“花花说，它身上有好多好多看不见的小刺刺，飞到空气里，小哥哥吸进去就会咳嗽，咳得更厉害。它还说……”
幼幼顿了顿，指向窗外：
“院子里那棵老樟树才是哥哥的好朋友，哥哥会舒服。”
厉矜宸听完，对旁边的下人说：
“把这盆花……移出去。”
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不敢动手。
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说：
“少爷，这、这可是督军特地为您求来的，说是稀世珍品……奴才们不敢擅动啊。”
厉矜宸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没有多说，只慢慢地放开幼幼的手，晃晃悠悠地走向那盆花。
抱起它往外挪。
幼幼在一旁努力地扶着他。
两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缓慢坚定地，将那盆珍贵小白花，搬出了暖阁。
幼幼还踮着脚把紧闭的窗户推开，让新鲜的空气流进来。
“阿兄，我们去外面闻闻大樟树！”
幼幼拉着厉矜宸的手，兴致勃勃地往院子里走。
李嬷嬷在身后急得首跺脚：
“我的天哪！少爷您刚刚才出去过，怎么又出去啊！不能吹风不能吹风啊！”
厉矜宸就像没听到一样，任由幼幼拉着他，慢慢走到了院子中央那棵巨大的老樟树下。
樟树枝繁叶茂，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新的木质香气。
幼幼深吸一口气，舒服地眯起眼睛：
“呀，阿兄你试试！”
厉矜宸学着她，也轻轻吸了一口气。
那股属于泥土和樟树特有的气息涌入肺腑，竟然真的让他感觉胸口轻松了一些。
两人就这么站在樟树下，一大一小，手拉着手。
幼幼仰着小脸看那高大的樟树。
厉矜宸则侧过头，看着幼幼仰起的、像阳光一样温暖的小脸。
厉霆枭忙完，习惯性地过来看看儿子。
一进院子就看到，他那个常年卧病不起、不言不语的儿子，竟然站在树下。
拉着小粉团子的手，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轻松和笑容。
“哎哟我的督军！”
李嬷嬷一看到厉霆枭，立刻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指着幼幼就开始告状：
“督军您可来了！这个小灾星！她撺掇少爷出房门！奴婢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啊！”
“少爷的身子本来就弱，这要是再吹风病得更重可怎么办啊！”
楚云霓脸色煞白，连忙小声辩解道：
“督军，幼幼她……只是想陪少爷玩儿，她真的没有坏心。”
厉霆枭眉峰微微一皱。
他抬手制止了李嬷嬷喋喋不休的抱怨，大步向樟树下的两个孩子走去。
幼幼听到声音，一转头就看到了高大威严的厉霆枭。
她眼睛一亮，松开厉矜宸的手，一把抱住了厉霆枭的腿：
“督军粑粑！”
“幼幼，你跑到这里做什么？”厉霆枭弯下腰，嗓音不自觉地放轻。
“我来陪阿兄呀！”幼幼指了指身后的厉矜宸，又指了指樟树，“我想摘几片叶子送给阿兄！粑粑帮我！”
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他，两只小手还抱着他的大腿不放。
“坐稳了。”他将幼幼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指了指树，“想摘哪片？”
幼幼惊喜地坐在厉霆枭宽阔的肩膀上，伸出小手，够了几片翠绿的叶子，咯咯笑个不停：
“督军粑粑真好！”
然后小心翼翼地捏着叶子，递给树下的厉矜宸：“阿兄！送给你！”
厉矜宸看着父亲抱着幼幼，两人仰头摘叶子的画面，很是羡慕。
他伸出手，接过幼幼递来的树叶，轻轻捏在手里。
“矜宸，”厉霆枭突然开口，“你是不是不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