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云”成了鸿之之的新玩伴。
它似乎格外眷恋鸿之之身上纯净的气息,像条温顺的小狗(或者说小雾?)跟在她身后飘荡。鸿之之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灰灰”,分享她的“宝藏”(主要是掉落的仙鹤羽毛和发光小石子),甚至试图教它玩“你丢我捡”(虽然灰灰只能飘过去覆盖住石子)。
紫霄宫里,时常回荡着鸿之之清脆的笑声和灰灰满足的呼噜声。
鸿钧默许了这个小东西的存在。
灰灰虽然源自混沌,但被鸿之之“净化”后,气息纯净温和,对紫霄宫道韵毫无影响,反而增添了一丝奇异的生机。
更重要的是,鸿钧想借此观察鸿之之与混沌生灵的长期互动,是否还有更深层的意义。
然而,精力旺盛的鸿之之加上一个同样“活泼”的灰灰,后果就是……紫霄宫的夜晚也变得不那么宁静了。
这晚,月上中天(紫霄宫模拟的星象),鸿之之却毫无睡意。
她追着灰灰在空旷的大殿里跑来跑去,银铃般的笑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
灰灰配合地忽高忽低飘飞,发出欢快的嗡鸣。白天玩得太过兴奋,此刻小家伙精神头十足,丝毫没有倦意。
鸿钧端坐云床,试图静心推演,却被这“二重奏”扰得道心微澜。
他看了一眼那个在星光下奔跑、银辉闪闪的小身影,以及那团飘忽的灰云,万年冰封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头疼?
“鸿之之。”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时辰己晚,该安寝了。”
鸿之之正跳起来试图抓住飘高的灰灰,闻言停下来,小脸转向鸿钧,紫眸在星光下亮得惊人:“爹爹,不困!和灰灰玩!”说完,又咯咯笑着去追灰灰了。
鸿钧:“……”
他沉默片刻。讲道理?显然没用。强行定住?看着那充满活力的笑容,又有些不忍。他想起凡俗似乎有哄孩童入睡的……童谣?
道祖鸿钧,身合天道在即,此刻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哄睡一个精力无限的萌娃。
他略一沉吟,指尖微动。并未动用任何法力神通,而是尝试着,以一种极其平缓、带着奇异韵律的语调,缓缓开口。
那并非真正的童谣歌词,而是他截取了一段阐述“混沌归寂,万物安眠”的大道真言片段,试图以其蕴含的“静”之意境来安抚:
“混沌溟濛,万籁俱息;星轨循常,道韵归宁;灵台空明,神思……”
大道真言,字字珠玑,蕴含天地至理。鸿钧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亘古流淌的道音,在大殿内回荡。
效果……立竿见影!
鸿之之果然停下了追逐,好奇地仰着小脑袋,看向云床上的爹爹。紫眸里充满了新奇——爹爹在唱歌?
然而,预想中的困倦并未袭来。那大道真言中蕴含的玄奥意境和宁静力量,非但没有让她昏昏欲睡,反而像给她注入了一股清泉!她只觉得头脑更加清醒,精神更加振奋!那些听不懂的“歌词”,在她听来,充满了奇妙的节奏感!
“哇!好听!”鸿之之拍着小手,兴奋地原地蹦跳起来,“爹爹唱!之之也唱!”
然后,在鸿钧微微愕然的目光中,鸿之之开始奶声奶气地、用她自己完全跑调的方式,“学唱”起来:
“混~沌~懵~懵(溟溟)~,万~赖(籁)~嘻嘻(息息)~!星星(星轨)~蠢~蠢(循循),道~晕(韵)~归~您(宁)!灵~台~空~明~,神~思……蹦蹦!” 最后还自己加了个“蹦蹦”作为结尾,并且配合地蹦跳了一下。
清脆的、荒腔走板的童音版“大道摇篮曲”,瞬间冲散了鸿钧刻意营造的宁静意境!灰灰似乎也觉得很有趣,围着鸿之之飘得更快了,发出嗡嗡的伴奏声。
鸿钧:“……”
他听着那完全扭曲了真意、只剩下滑稽节奏的童谣,看着下面那个唱得兴起、蹦蹦跳跳、银发飞扬的小团子,感觉自己的道心……也跟着那跑调的旋律,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晃悠了一下?
更要命的是,鸿之之唱完一遍,意犹未尽,紫眸亮晶晶地看向鸿钧:“爹爹!再来!一起唱!”
鸿钧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想停止这荒诞的“演唱会”,但看着女儿那充满期待、毫无杂质的快乐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一个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叹息。
然后,在鸿之之兴奋的注视下,在灰灰嗡嗡的伴奏中,紫霄宫道祖鸿钧,用他那清冷悦耳、阐述天地至理的声音,再次缓缓开口,试图将跑偏的调子拉回正轨:“混…沌…溟…濛……”
鸿之之立刻大声跟唱,跑调依旧:“混~沌~懵~懵~!”
灰灰:“嗡——!”
鸿钧:“……万籁…俱息……”
鸿之之:“万~赖~嘻嘻!”
灰灰:“嗡——!”
庄严的大道真言,彻底沦为了父女(加一团雾)的跑调合唱现场。
鸿钧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却感觉自己的心神,正被那魔性的童谣节奏和女儿欢快的笑声,一点点地……带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