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夜风裹挟着海腥味掠过青石板路,林小满攥着发烫的青铜罗盘,指针对准巷口那盏忽明忽暗的煤油灯。黄铜表面的二十八星宿图泛起诡异的微光,随着她剧烈的心跳节奏明灭。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老鼠在啃食腐木,又像是某种更危险的存在正在逼近。
"小心!"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陆昭白凌空落下,玄色衣袂扫过墙角青苔,腰间玉佩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弧。他手中银剑精准挑开一支淬毒的暗箭,箭镞擦着林小满耳畔飞过,钉入砖墙时发出刺耳的"叮"声,溅起的碎屑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灼得生疼。
"是追魂阁的人。"陆昭白擦拭剑锋,剑脊倒映出巷口逐渐聚拢的黑影。他忽然伸手将林小满护在身后,袖口掠过她的脸颊,带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找《星陨秘录》?"他的声音低沉,却掩不住其中的警惕。
林小满将罗盘揣进怀中,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浑身一颤。三天前在古董店,白发店主把罗盘塞给她时,枯槁的手指在她掌心写下血字:"莫信红衣人"。此刻,为首的黑衣人恰好披着猩红斗篷,面具缝隙里露出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幽绿,像两团跳动的鬼火。
"交出罗盘和星图残页。"红衣人声音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质感。他腰间软鞭突然甩出,鞭梢缠绕住陆昭白的剑。林小满趁机摸出怀中的磷粉,却在扬手瞬间僵住——月光穿透红衣人的斗篷,竟在地面投出半透明的影子,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雾气。
"他是傀儡!"陆昭白瞳孔骤缩,银剑突然转向刺向墙角。暗处传来闷哼,真正的操控者显出身形,竟是林小满白天在码头遇见的算命瞎子!瞎老头扯下伪装,露出脸上狰狞的刀疤,左眼处的空洞黑洞洞地对着她,像是要将她的魂魄都吸进去。"小姑娘,你以为换条路走就能甩开我?当年你父亲偷走星图时,就该想到有今天!"
林小满后退半步,后背撞上斑驳的砖墙。记忆如潮水翻涌:八岁那年的暴雨夜,父亲浑身是血冲进家门,将半卷泛黄的图纸塞进她怀里,说"去找观星台"。他的掌心全是血,温热的液体顺着图纸边缘滴落,在她手腕上留下一道暗红的印记。次日清晨,她在芦苇荡里醒来,身边只剩湿透的星图残页和这个青铜罗盘,而父亲永远地消失了。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圈套。"陆昭白剑指瞎子,却突然踉跄了一下。林小满这才发现他袖口渗出黑血——刚才那支暗箭果然淬了毒。毒素顺着血管蔓延,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织出细密的蛛网纹路。红衣傀儡趁机发动攻击,软鞭缠住陆昭白的脖颈,越收越紧,勒出一道青紫的血痕。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满举起罗盘对准月亮。青铜表面的星宿图突然流转出金色光芒,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瞎子发出凄厉惨叫,他手中的傀儡在强光中化作飞灰,肢体碎片在空中扭曲成诡异的符号。而远处传来观星台方向的钟鸣,一声接着一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连头顶的梧桐树都簌簌落下枯叶。
"快走!"陆昭白拽着她狂奔,毒发的身体却逐渐沉重。林小满看着他染黑的指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星图的秘密,在月蚀之夜......"身后,瞎子的咒骂声混着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前方,观星台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飞檐上的铜铃被风吹得叮咚作响,像座孤岛,又像个巨大的谜团,等待着他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