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雪衣谶言
暴雨如铁锤砸落时,侯府最后的雕花门廊正在溶解成靛青乱码。郑茗踏着浮动的数据流奔向佛堂废墟,却在残垣断壁间撞见一道刺目的白——
白发道人立于倾颓的经幢之上,雪色道袍无风自动,袍角绣着的金色蛊虫竟在雨中游动!
“界外之人,何苦困守樊笼?”道人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这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语。然而,他手中的拂尘却在不经意间轻轻一扫,原本倾盆而下的暴雨瞬间凝结成了无数冰晶,如同雪花般在空中缓缓悬浮。
这些冰晶并非普通的冰珠,每一滴都仿佛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了不同时空的郑茗。有的是在侯府中身中剧毒、命悬一线的她;有的是被绑在实验室手术台上,毫无反抗之力的她;还有的是在枯井底,紧紧攥着金箔的她……
关珩的机械心在看到这些景象时,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嗡鸣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原本平静的面容也变得扭曲起来。只见他的胸口处,无数细小的菌丝如金针一般迸射而出,疯狂地蔓延着。
“往生教的白无垢祭司?你这恶贯满盈的家伙,百年前就该死了!”关珩怒不可遏地吼道,他的声音在这冰天雪地中回荡着,带着无尽的恨意。
然而,面对关珩的怒斥,道人却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对他的愤怒毫不在意。他伸出手指,轻轻拈起一滴冰晶,那冰晶在他的指尖缓缓旋转着,透过冰晶,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竟然是他自己被红线蛊虫蛀空的尸骸。
“死?”道人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嘲讽,“系统抹杀我三百七十一回,可每具尸首都成了‘锚点’……”他突然将手指指向郑茗的心口,“就像你的朱砂痣一样,永远无法抹去。”
随着道人的话语,郑茗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脏深处被触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却发现那里的朱砂痣竟然变得异常滚烫,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白无垢的袍袖陡然展开,露出内衬无数镜面。镜中不是倒影,而是层层嵌套的实验室培养舱——
左侧镜面:林月瑶将婴儿郑茗放进舱体,脊椎植入青铜齿轮;
右侧镜面:沈无咎剜出关珩的心脏,换上刻佛经的机械心;
中央巨镜:三百个“郑茗”在玻璃罐中沉浮,血管连接着《侯府千金》的原著青铜书!
“系统从三千小世界抓取‘界外魂’塞进小说躯壳。”白无垢的瞳孔泛起二进制幽光,“有人成了王妃,有人成了娼妓,而你——”
冰晶突然爆裂,映出郑茗在现代病房惊醒的画面。玻璃窗外,沈无咎摘下面具——面具下是关珩的脸!
“你们是同一实验体的两极。”道人的拂尘缠上郑茗手腕,“他承载佛经代码维稳世界,你携带炽焰石撕裂系统,所谓情缘,不过是主神设计的制衡程序!”
三、弑神偈语
关珩的机械心突然暴走,菌丝刺穿白无垢的胸膛。没有鲜血,只有涌动的数据流,道人却在笑:“愤怒?这就对了……”
他的身躯如宣纸般透明,露出腹腔内旋转的青铜罗盘。盘面刻满卦象,中央指针却是一枚断裂的银簪——与郑茗藏于枕下的一模一样!
“当年我叛逃时,从主神核心掰下此物。”白无垢的声音渐弱,“它既是弑神密钥,也是……我的墓碑。”
罗盘飞入郑茗掌心,银簪触到朱砂痣的刹那,暴雨中的侯府废墟轰然抬升。地底伸出齿轮咬合的青铜巨树,每片树叶都是一面镜子,映照出实验室的终极画面——
林月瑶将关珩的意识灌入沈无咎躯壳,屏幕上弹出指令:【执行人格覆盖,代号“涅槃”】。
“看啊……”白无垢在消散前轻笑,“他要来杀你了。”
巨树枝桠间,身着金属袈裟的“沈无咎”踏出,手中佛珠串着三百颗炽焰石,而他的脸——
是关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