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桂花香漫进阳台时，隋冷正蜷在藤编摇椅里翻《海钓技巧大全》。
她穿着浅蓝真丝睡裙，发尾还沾着刚洗过的水珠，阳光透过纱帘在书页上洒下碎金。
脚边的黑猫团成毛球打盹，尾巴尖偶尔抽动两下，像是在追梦里的蝴蝶。
"扑棱——"
翅膀扫过栏杆的轻响惊得她抬眼。
一只白羽鸽子正歪着脑袋看她，脖颈处的羽毛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喙尖沾着星点暗红，像被露水浸过的朱砂。
"你就是那个能听懂我们说话的人吧？"
鸽鸣里突然滚出清晰的人声，隋冷手里的书"啪"地砸在膝盖上。
黑猫"唰"地弹起来，弓着背挡在她腿前，喉咙里发出低吼。
鸽子歪了歪头，翅膀轻拍两下："别怕，我是白羽，城市鸽群的领头之一。"它的声音带着点清亮的尾音，像风吹过风铃，"三天前的银行劫案，需要你帮忙。"
隋冷盯着它，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仓库案里黑猫的"呼噜声"突然在耳边回响——原来不止猫，鸽子也会说话？
她伸手摸向胸前的翡翠平安扣，这是原主母亲留下的遗物，穿书三个月来第一次觉得它的凉意渗进了骨头里。
"你...怎么知道我能听懂？"她声音发紧。
白羽用喙尖轻点她手背："黑猫上周在屋顶说过，有个姑娘能听懂'两脚兽'以外的话。"它歪头看她，"我们鸽群常在天上飞，看得比监控多。"
隋冷的手指慢慢放松。
她想起仓库断电前通风管里的动静——或许那些在屋顶盘旋的影子，早就在观察她了。
"什么案子？"她坐首身子，目光落在白羽喙尖的暗红上，"血？"
"三天前早上九点，晨光路的商业银行。"白羽展开翅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三个戴黑头套的男人砸了防弹玻璃，抢走两箱现金。
他们开黑色轿车跑的，但摄像头没拍到车牌。"它的小眼睛突然眯起，"我当时在银行顶楼筑巢，看见车牌尾数是7和3，中间有个字母L。"
隋冷摸出手机翻通话记录。
三天前她忙着救金毛犬，确实没注意新闻。
手指停在"李队长"的通话记录上，她抬眼问："你为什么找我？"
"因为他们撞了我的同伴。"白羽的翅膀微微发抖，"有只小鸽子想啄车牌，被车后视镜刮伤了。"它低头蹭了蹭自己的左爪，那里有道淡红的伤痕，"我要他们为伤害同类的行为负责。"
隋冷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
原主被软饭男友骗光珠宝时，也是这种胸口发闷的感觉——护短的火"腾"地烧起来了。
她抓起茶几上的警队名片，拨通了电话。
"李队长，我有银行劫案的线索。"
半小时后，刑侦大队会议室的投影仪亮得刺眼。
李振国捏着马克笔的手顿在半空，屏幕上是银行门口的监控画面：黑色轿车的车牌位置刚好被前车扬起的防尘布挡住，一片模糊。
"你说鸽子看到了尾数7、3，中间字母L？"他转头看隋冷，警帽下的眉毛拧成疙瘩。
白羽蹲在隋冷肩头，歪头盯着投影仪："车牌是'晋A·L73'开头，后面还有两位数字。"它突然扑棱翅膀，"车右后轮的挡泥板缺了块，保险杠有撞过花坛的绿漆印。"
李振国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调取交通卡口监控的间隙，他瞥了眼隋冷肩头的鸽子——这姑娘今早连妆都没化，素面朝天的脸上却带着股笃定的劲，和三天前在仓库里抱着金毛犬说"别怕"的模样重叠起来。
"找到了！"实习生小周突然喊出声。
监控画面切到出城高速口，黑色轿车的右后轮挡泥板果然缺了块，车牌清晰显示"晋A·L7369"。
会议室里响起抽气声。
老刑警老王拍了下桌子："这他娘的监控盲区，咱们调了三天都没找着！"
李振国的目光在隋冷和鸽子之间扫过，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需要鸽群帮忙找车吗？"隋冷摸了摸白羽的背，"它们能飞，看得比摄像头广。"
半小时后，二十多只鸽子从警局顶楼扑棱棱飞起。
白羽落在隋冷掌心，用喙尖轻点她手腕："我们会按你说的，找绿色漆印、缺挡泥板的黑车。"它歪头，"找到后我会在你耳边叫三声。"
隋冷站在窗边看鸽群掠过云层，心跳快得像打鼓。
手机震动时，她差点把杯子打翻——是李振国发来的定位："跟我去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的大屏上，红色光点在城区地图上跳动。
隋冷盯着屏幕，耳边突然传来"咕咕咕"三声清响。
她抬头，白羽正停在通风口的铁网上，对着她点头。
"幸福里小区，3栋楼后。"她脱口而出。
李振国的手指重重按下通话键："一组跟我去幸福里，二组外围布控！"
半小时后，对讲机里传来激动的男声："报告！
黑车在3栋地下室，两个嫌疑人正往蛇皮袋里塞现金！"
隋冷瘫在椅子上，手心全是汗。
白羽不知何时落在她肩头，羽毛蹭着她耳垂："他们撞我同伴时，也是这么慌。"
表彰会在傍晚召开。
会议室挂着"晨光路银行劫案侦破表彰"的红幅，李振国站在最前头，警服熨得笔挺："这次能快速破案，多亏隋冷小姐提供的关键线索。
经局里研究决定，聘请隋冷小姐为非官方协查顾问，协助我们处理涉及动物线索的案件。"
底下传来零星议论。
老刑警老王拍了拍桌子："我干了二十年刑警，见过线人、专家，没见过能和鸽子搭上线的！
但人家确实把案子破了，这顾问我服！"
隋冷站在人群里，看着李振国递过来的顾问证。
证件封皮是藏蓝色，烫金的"协查"二字在灯光下发亮。
她摸了摸证件边缘，想起三天前李队长在楼道里查她动态的电话——原来信任，是要用事实一点一点堆起来的。
散会时天己经黑了。
隋冷走出警局大门，晚风卷着梧桐叶扑过来。
白羽突然从她发间钻出来，停在她肩头："你刚才摸证件时，心跳快了。"它歪头，"开心？"
"嗯。"隋冷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它的翅膀，"不是因为顾问证，是因为...终于能帮到该帮的。"
白羽的羽毛突然竖了竖。
它歪头看向街角的路灯，那里有只花斑猫正蹲在垃圾桶上，尾巴尖急促地拍打地面。
"还有更大的事要来了..."白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你准备好了吗？"
隋冷抬头。
路灯在头顶晕开暖黄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街角的猫突然"喵"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急切。
她脚步顿了顿，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九点十七分，该回家了。
晚风掀起她的外套下摆，远处传来隐约的犬吠。
她踩着影子往前走，耳尖还留着白羽羽毛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