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冷的指尖几乎要嵌进金属门框里。
门后是间泛着冷光的实验室，正中央立着个透明舱体，淡蓝色液体里漂浮着道纤细身影。
林雨薇的手腕被电击锁勒出深紫的淤痕，后颈插着半指长的神经导线，发梢沾着的血渍在液体里晕开，像团凝固的褐花。
"姐姐......"
那声呢喃混着液体流动的轻响撞进耳膜。
林雨薇的眼睛本该是清亮的琥珀色，此刻却蒙着层混沌的雾，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提线木偶。
她的指尖抵在舱壁内侧，隔着十厘米的距离，与隋冷悬在半空的手形成可笑的对称。
隋冷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她扑过去要碰舱体，却被"滋啦"一声的电磁屏障弹得后退半步——手腕传来灼痛，那是屏障触发的警告。
"他们给你灌了什么？"她的声音在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雨薇，你看我，我是隋冷，是......"
"你来了。"林雨薇突然开口，尾音轻得像叹息，"我等了三千六百二十七个小时。"她的眼珠缓缓转动，终于聚焦在隋冷脸上，"他们说我是失败品，说我该被销毁......可我知道，你会来。"
隋冷的喉咙发紧。
她后退两步，视线扫过墙角的实验台——那里扔着顶银色头盔，线缆还连着墙上的意识连接装置。
王倩提过这类设备，能通过脑电波频率建立意识连接......
"别动！"林雨薇突然急促地摇头，额角的导线跟着晃动，"那东西会灼烧灵魂！
他们试过......"
"那也比看你死在这里强。"隋冷抓起头盔扣在头上。
金属触感贴着头皮，她闻到股焦糊味——是头盔内部残留的电流灼烧皮肤的味道。
下一秒，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她跌入了虚无空间。无数光斑在西周炸裂，拼凑出支离破碎的画面：
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蹲在废弃实验室角落，把最后块饼干塞进另个女孩嘴里；暴雨夜，两个小身影挤在储物箱里，用冻得通红的手在玻璃上画星星；白大褂们举着针管逼近时，扎着羊角辫的女孩突然扑过来，替两个挡在身前......
"是我们？"隋冷的声音在黑暗里发颤。
"双胞胎。"林雨薇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在母体里就被选中的实验体。
三岁那年的爆炸，他们说我们该同归于尽......可你活了，我也活了。"光斑凝聚成道半透明的身影，是林雨薇，却比现在更小，眼尾还留着没擦净的泪痕，"他们把我们分开，给你换了身体，给我装了芯片。
但灵魂印记连在一起，你觉醒，我才能醒；你死......"
"别说了。"隋冷冲过去想抱她，却穿过那道虚影，"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们要启动共鸣仪，抽取你的灵魂能量。"林雨薇的声音开始模糊，"你以为为什么总被卷进案子？
那些动物感知到的特殊事件，是他们在测试你的能力阈值......"
"够了！"隋冷的太阳穴突突跳着，"我现在要带你出去。"
"你记得吗？"林雨薇突然笑了，是隋冷第一次在她眼里看见鲜活的光，"六岁生日那晚，我们偷跑出去看星星。
你说等长大要当超人，保护我。"
隋冷的呼吸滞住。
记忆突然清晰起来——潮湿的风里飘着茉莉香，她指着最亮的星说："等我有力气了，谁都不能欺负你。"
"现在轮到我了。"隋冷闭着眼，在意识空间里伸出手，"雨薇，抓住我。"
黑暗中，两团微光缓缓靠近。
隋冷感觉有温热的触感缠上指尖，像小时候妹妹总爱拽着她的小拇指。
"叮——"
尖锐的提示音刺破意识空间。
隋冷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还站在实验室里。
头盔掉在脚边，林雨薇的指尖正抵着舱壁，那里原本的电磁屏障不知何时消失了。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重新注入了火种："屏障的频率被你的灵魂印记干扰了。"
"轰——"
实验室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
远处传来闷响，是王倩的干扰攻击开始了。
隋冷扑到舱体控制台前，输入王倩给的破解码——手背上还留着电磁屏障的红痕，按在键盘上疼得发麻。
"咔嗒"一声，舱体缓缓开启。
林雨薇踉跄着栽进隋冷怀里，后颈的导线被扯出，血珠顺着锁骨往下淌。
她的腿软得像棉花，根本站不住："他们给我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我背你。"隋冷弯腰把人捞起来。
林雨薇比她想象中轻得多，像片随时会被风刮走的叶子。
她摸出腰间的电击枪别在裤腰，转头对缩在墙角的阿灰喊，"带路！
去共鸣仪控制室！"
阿灰的尾巴炸成毛球，爪子在地面划出白痕，率先窜向门口。
刚跑到走廊，警报声突然变调。
隋冷的后颈发凉——那是专门针对入侵者的最高级警报。
她刚拐过转角，就听见金属靴跟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像催命的鼓点。
"站住。"
冷冽的男声在身后炸响。
隋冷回头，看见七八个穿黑色战术服的人堵住退路，领头的戴着银色面具，枪口正对着她的后背。
"你们逃不掉的。"面具下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把林雨薇交出来，或许能留你全尸。"
隋冷的手指扣紧林雨薇的手腕。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脉搏跳得很快，像面小鼓在敲"快走快走"。
阿灰蹲在她脚边，喉咙里发出低吼——那是在说"左边窗户能跳"。
"阿灰，探路。"她低声说，同时调整姿势，把林雨薇的重量往肩头压了压。
面具男的枪口抬了抬："我数到三......"
"一。"
隋冷的视线扫过左侧消防栓——里面应该有斧头。
"二。"
林雨薇突然在她耳边轻声："姐姐，我现在有力气了。"
"三。"
隋冷猛地转身，把林雨薇往旁边推，同时抄起消防栓里的斧头砸向最近的敌人。
金属碰撞声中，她听见林雨薇的电击锁爆发出蓝光——那是她自己启动了最高电压模式。
"跑！"林雨薇的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狠劲。
隋冷的心跳快得要冲出喉咙。
她背起林雨薇，跟着阿灰狂奔，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子弹擦过耳畔的尖啸。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在闪烁，像团跳动的火焰，却又那么远，那么远......
（下章预告：隋冷背着林雨薇在基地内狂奔，既要躲避武装人员的追捕，又要寻找摧毁共鸣仪的路径。
阿灰在前方引路，却发现原本熟悉的路线被封锁，更棘手的是，林雨薇的芯片突然开始发烫，意识连接再次出现紊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