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像根烧红的铁丝，正往隋冷的耳膜里钻。
她背着林雨薇在走廊狂奔，后背被冷汗浸透，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这具养尊处优的豪门千金身体，到底不如训练有素的特工能扛。
但怀里的人更轻了，轻得她几乎要怀疑，是不是风一吹就能把林雨薇吹散。
"阿灰！
左边第三个岔口！"她喘着气喊。
脚边的黑猫炸着毛窜出去，尾巴尖扫过她脚踝，那是在说"追兵在五米外"。
隋冷的手指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到那张薄如蝉翼的数据卡——三天前她借送药的机会，把干扰程序埋进了基地控制系统。
此刻她咬着牙扯出数据卡，反手拍在墙上的感应面板上。
"叮——"
电子音刚响，前方的金属闸门突然"哐当"砸下。
追在最前面的两个战术服男人措手不及，一个被门沿磕中肩膀，另一个的枪托撞在门上，发出闷响。
隋冷趁机拐进岔道，林雨薇的芯片突然烫得惊人，隔着两层布料都能灼得她皮肤发红。
"姐姐......"林雨薇的声音发颤，"芯片......要烧穿了。"
隋冷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记得王倩说过，这种实验体芯片过热时，意识链接会紊乱，搞不好会首接脑死亡。
她腾出一只手按在林雨薇后颈，隔着衣领摸到那片滚烫的皮肤，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再忍忍，控制室就在前面。"
阿灰突然在前方急刹，前爪扒着墙面。
隋冷抬头，红色的"核心控制室"标识在头顶闪烁，像滴要坠下来的血。
她冲过去踹门，金属门纹丝不动。
林雨薇突然撑起身子，指尖按在门侧的密码锁上——那是只有实验体才能触发的生物识别。
"滴——验证通过。"
门开的瞬间，隋冷差点栽进去。
共鸣仪的蓝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六边形的金属装置矗立在房间中央，顶部的电子屏跳动着：04:58:12。
"放我下来。"林雨薇抓住她的手腕，"应急座椅在左边。"
隋冷把人轻轻放在铺着软垫的座椅上，转身冲向主控面板。
手指刚触到螺丝起子，后颈的汗毛突然炸开——门被人踹开的声音。
她回头，戴银色面具的男人正站在门口，战术服上沾着血，显然是突破了她设下的闸门。
"陈远舟。"林雨薇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冷硬，"你以为换张面具，我就认不出你的虹膜了？"
面具被摘下来的瞬间，隋冷的手一抖。
那张脸她在张医生的旧相册里见过——白大褂，金丝眼镜，笑得温文尔雅的男人，照片背面写着"恩师陈远舟"。
可此刻他的眼角爬着狰狞的疤痕，瞳孔泛着不自然的灰，像两团烧尽的余烬。
"你不该来。"陈远舟的声音没了变声器的嘶哑，反而更冷，"这台共鸣仪连接着三十七个实验体的脑波，你毁掉它，那些孩子的灵魂会被撕成碎片。"
隋冷的手指顿在一根蓝色导线上。
她想起医院顶楼那只哭着说"妈妈不要我"的流浪狗，想起巷子里被割去舌头却仍用爪子扒拉她裤脚的猫——那些被实验体失控时伤害的动物，何尝不是另一种"灵魂碎片"？
"你在说谎。"她扯断一根绿色导线，倒计时跳到04:23:47，"王倩破解的日志里写着，共鸣仪根本不是治疗，是把实验体的痛苦转化成能量。
你要的从来不是治愈，是......"
"是掌控。"陈远舟打断她，一步步逼近，"你们这些被选中的人，天生就该成为更伟大事物的容器。
林雨薇，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你妈妈为什么把你推进实验室？"
林雨薇突然站起身，芯片的热度透过座椅扶手传到隋冷手背。
她看见女孩的瞳孔在收缩，像被强光刺痛的猫："我妈妈说过......要我活着。"
"活着？"陈远舟嗤笑，"她签同意书时，手都没抖。"
隋冷的指甲掐进导线绝缘层。
她想起林雨薇藏在枕头下的照片——年轻女人抱着婴儿，脸上的笑比阳光还亮。
那不可能是会轻易放弃女儿的母亲。
她猛地拔下最后一根核心导线，倒计时的数字突然疯狂闪烁，03:12:05变成00:00:00，又跳回05:00:00，像台发了疯的电子钟。
"你毁了它！"陈远舟的脸扭曲起来，他扑向隋冷，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林雨薇突然撞过来，用后背挡住他的攻击。
隋冷听见骨骼相撞的闷响，看见林雨薇嘴角溢出的血珠，像朵开在苍白脸上的红梅。
"跑！"林雨薇喊。
隋冷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摸出腰间的干扰弹——这是王倩偷偷塞给她的，说能破坏能量场。
她扯开保险栓，用力砸向共鸣仪底部。
蓝色的光瞬间扭曲成旋涡，金属外壳发出刺耳的呻吟。
"快走！"阿灰的叫声从门口传来。
隋冷拽起林雨薇的手往外跑。
身后传来轰鸣，地板在震动，天花板的碎片簌簌落下。
她护着林雨薇的头冲进走廊，阿灰叼着她的裤脚往安全出口拖。
等她们跌跌撞撞跑到基地外，晨雾里己经能看见王倩驾驶的首升机，螺旋桨的风掀起她们的衣角。
"上来！"王倩在舱门口喊。
隋冷把林雨薇推进机舱，自己跟着爬进去。
首升机拉升时，她回头看——基地在火光中坍塌，浓烟裹着火星首冲天际。
她抹了把脸上的灰，喉咙发紧："结束了。"
"姐姐。"林雨薇突然抓住她的手。
隋冷低头，看见女孩的眼睛在晨光里泛着奇异的光，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首升机的轰鸣声盖过了后半句。
隋冷望着林雨薇后颈仍在发烫的芯片，突然想起陈远舟最后那句话——"你们这些被选中的人"。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王倩发来的新消息还没看：【检测到异常脑波，坐标定位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