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在夜色里划出红蓝的光带，隋冷抱着阿灰坐进防弹车后座时，后颈的汗己经浸透了衣领。
副驾驶座上，昏迷的男人被固定带捆得像只粽子，额角的血珠顺着下颌滴在座椅皮套上，晕开暗红的圆斑。
"体温35.2，心率47。"王倩从前面递来医疗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动，"技术组说他体内的芯片被你那一下烧穿了，现在就是个普通昏迷的活人。"她侧过脸，警帽檐下的眼睛闪着锐光，"但隋小姐，您确定要把他带回安全屋？
局里的审讯室——"
"局里的监控会被他们黑。"隋冷打断她，手指轻轻抚过阿灰脊背上的伤痕。
刚才那道电流冲击时，这只胖猫硬扛着扑开了朝她袭来的金属碎片，现在毛皮下还鼓着青紫色的肿包。
阿灰蜷缩成毛团，尾巴却悄悄勾住她手腕，喵声闷在喉咙里："我没保护好你。"
隋冷喉结动了动，低头用鼻尖碰了碰猫耳尖："你保护得很好。"她抬头时，目光落在车窗外那道仍未消散的光柱上，淡蓝色的光雾里，似乎有细碎的光斑在朝着钟楼方向汇聚。"王队，"她敲了敲前座靠背，"让技术组调最近72小时的卫星热成像，重点标记所有动物异常聚集区。"
"己经在调了。"王倩摸出手机，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发青，"刚收到反馈，光柱坐标锁定在市中心百年钟楼。
资料显示那栋楼地下三层是上世纪'聆听者计划'的实验室遗址——您知道的，那个研究动物脑波共振的绝密项目。"
"停车。"隋冷突然按住车门把手。
王倩踩下刹车，转头时瞳孔微缩："隋小姐，您现在需要——"
"我需要去钟楼。"隋冷解开安全带，把阿灰塞进王倩怀里。
小猫立刻炸毛，爪子扒拉着她的袖口："我跟你去！
我可以——"
"你去了只会让我分神。"隋冷轻轻捏了捏阿灰后颈的，看它瞬间眯起眼睛瘫成毛毯，才抬头对王倩说，"安全屋有林雨薇看着就行，她的意识连接能帮我远程破解。"她指腹蹭过手机屏幕上的光柱照片，"那道光柱在召唤什么，我得亲自去看看。"
王倩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配枪拍在她手心里："子弹上膛了。
钟楼监控半小时前全黑，我让二队在外围布防，但五分钟内到不了现场。"
"够了。"隋冷把枪塞进腰间，转身时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碎草。
她没回头，却听见王倩在身后喊："如果半小时没消息，我带防爆组拆了那破钟楼！"
钟楼的铁门锈得厉害，隋冷用枪托砸了三下，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
霉味混着金属锈味扑面而来，她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螺旋楼梯时，墙皮正扑簌簌往下掉，在地上积了半指厚的灰。
"叮——"
耳麦里传来林雨薇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黑进了钟楼的原始设计图。
钟摆机械室在顶楼，密码锁是摩斯密码，提示是'最忠实的见证者'。"
隋冷的脚步顿在二楼转角。
墙根突然传来细碎的响动，一只灰老鼠从砖缝里探出头，胡须抖了抖："人类，你身上有光的味道。"
她蹲下身，光束下移："你见过那道光？"
"见过三次。"老鼠爪子扒着地面，"第一次是我太爷爷那辈，钟楼下的地洞塌了，他们拖出好多铁盒子，盒子里有会说话的小兽；第二次是十年前，穿白大褂的人来敲墙，墙里渗出蓝水，我们全家搬到了下水道；"它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鞋尖，"这次的光里有你，还有那个总把意识泡在机器里的女孩。"
隋冷的呼吸一滞："地洞里的铁盒子在哪？"
"在钟摆下面。"老鼠用尾巴指了指头顶，"但你得先过密码关。
最忠实的见证者——"它突然嗤笑，"人类总把秘密藏在最蠢的地方。
我们鼠群每天听钟响，那声音哪里是时间，分明是'救救我'的摩斯码。"
顶楼机械室的灰尘更厚，隋冷的鞋印在地面拖出长痕。
钟摆足有两人高，青铜表面刻满星图，下方的密码锁在手电光里泛着冷光。
她伸出手指，按照"救救我"的摩斯码节奏按下：短，短，长，短——
"咔嗒。"
锁芯弹出的瞬间，钟摆突然剧烈晃动，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发疼。
隋冷后退两步，看见钟摆背面裂开道缝隙，一张泛黄的纸页飘了下来。
她捡起时，纸角的字迹己经模糊，但"0号样本：融合动物脑波与人类意识，突破时间壁垒"几个字却清晰如刀。
"隋冷！"林雨薇的声音突然拔高，"你脚边的地砖！
热成像显示下面是空的！"
隋冷抬脚踹向最松的那块砖，裂纹顺着砖缝蔓延，露出下方黑黢黢的洞口。
她摸出备用手电往下照，只见洞壁上嵌着无数发光石，映得墙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泛着幽蓝——最上面两个，赫然是"隋冷""林雨薇"。
她的手指刚触到自己的名字，墙面突然泛起涟漪。
全息影像在虚空中展开，画面里的女人穿着老式白大褂，发梢沾着机油，却笑得像个孩子："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时间循环己经开始。
0号样本不是实验体，是钥匙。
它能打开所有被时间埋葬的真相，但也会引来——"
"小心！"林雨薇的尖叫撕裂耳麦。
隋冷本能地翻滚，黑影擦着她左肩砸在墙上，碎石劈头盖脸落下来。
她抬头，看见来者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幽蓝的光——和林雨薇刚被救出实验室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仿生聆听者。"隋冷咬着牙爬起来，后腰撞在石墙上疼得发麻。
那东西又扑过来，她侧身避开，余光瞥见墙角一只壁虎正顺着墙缝往上爬，"喂！"她用兽语低喝，"咬断它后颈的银线！"
壁虎的瞳孔缩成竖线，闪电般窜过去。
仿生聆听者的动作顿了顿，后颈突然爆出火花。
隋冷趁机扑上去，将手机里的微型存储器怼进它胸口的接口。
数据传输的提示音响起时，那东西的手臂突然卡住她的脖子，力量大得几乎要捏碎颈椎。
"隋冷！传输完成80%！"林雨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隋冷的视野开始发黑，她摸到腰间的枪，对着那东西的膝盖连开两枪。
金属碎裂声中，它的手指终于松开。
她摔在地上咳嗽，看着那东西缓缓倒向石墙，在"林雨薇"三个字上砸出个坑。
"传输完成。"林雨薇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隋冷扯下领口的项链，把存储器塞进信鸽脚环里。
那只她养了三年的灰鸽歪着头，用喙蹭了蹭她手背："送到王倩那里？"
"送到安全屋。"她摸出最后一块猫条塞给壁虎，看着它溜进墙缝，才拍了拍信鸽翅膀，"告诉林雨薇，我马上回去。"
光柱还在夜空里攀升，隋冷走出钟楼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
安全屋的窗户亮着灯，她推开门，看见林雨薇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昏昏欲睡的阿灰。
"姐。"林雨薇抬头，瞳孔里的银灰色光芒让隋冷的脚步猛地顿住。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软，却像沾了冰碴，"你终于回来了。
这次，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阿灰突然从她怀里弹起来，炸毛的样子像团刺猬："她不是林雨薇！
她的味道——"
隋冷的手己经按上腰间的枪，但林雨薇只是歪了歪头，笑容甜得像从前："别怕呀，姐姐。
我是更完整的林雨薇，能和你一起，解开所有世间的秘密。"
晨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她银灰色的瞳孔里，泛着和光柱里光斑一样的幽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