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刚刚照进窗户，几个粗鲁的婆子就进入牢房，强硬的将江浸月蒙上眼带走，带到了一间雅阁梳妆。
江浸月也不吵闹，她知道她们不会伤害她，是要去参加祭祀，这几个婆子应是在将她打扮成江雪芷的模样，她只需要保存体力，在祭祀路上出逃就行。
一袭月白纱裙委地，如瀑的青丝垂坠腰间，只挑起几缕随意的用玉簪浅浅绾起，略施粉黛的容颜便己是绝色，江浸月美目流转，神情淡漠，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让梳妆的婆子恍惚了神情，暗戳戳的骂了句：“妖孽。”
计划赶不上变化，一上马车江浸月就被恶婆子带上了头套，双手手脚也捆绑上了。她没办法逃走，头套摘掉时己然来到了祭坛。
祭坛之上，陈列着丰盛的祭品，有金黄的黍稷、的牛羊，还有晶莹的美酒。江浸月发现自己挣扎也是徒劳，她不知何时己经被绑在祭坛后面的玉柱上。
这是何意？不是祭祀祈福吗？怎么把她五花大绑的像是贡品一般？
抬眼看到的一幕却让她如坠冰窖，眼前的男子面冠如玉，玄色云纹锦袍被风卷起一角，腰间玉佩相撞发出泠泠清响，女子娇美如花，一袭红衣娇艳如火，鬓边的流苏金步摇随莲步轻晃，满是风情。两人正十指相扣缓缓向她走来，宛如一对璧人。
是陆夜白，可他为什么会牵着江清月……
江浸月首首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
江清月一改地牢里的恶毒模样温声抚慰道：“妹妹，你对江家和上虞的的大恩，我们所有人都会铭记在心的。”
江浸月不理解她的意思，只是愣愣的看着陆夜白，似乎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可陆夜白看她的目光宛如略过尘土。
她心心念念的人现在满目柔情的看着江清月，他听见他对着江清月唤“月儿”，后面的话她听不清了……
是了，江清月也可以是“月儿”，哪来的什么一见钟情，初见他时那般的窘迫，又失去了贞洁，他肯定是嫌恶的，又怎么会喜欢上她？
江浸月眼中水汽氤氲，模糊了视线。难怪孕期他从来不来看望她，难怪欢好之时他总是刻意啃咬她的左肩，是想留下和江清月一样的印记吗？把她当成江清月，他才不嫌弃她脏，才肯碰她吗？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脸庞，她看见陆夜白也将江清月绑在旁边的玉柱上，动作之温柔仿佛她是世界最珍贵的宝物，他看她的目光是那样的充满爱意，江浸月从来没有看见过他用那样的目光看自己。
陆夜白在江清月额头上落下浅浅一吻，“月儿，一会就好了，别怕我在。”
“陆郎。”江清月娇憨的叫了一句回应他。
江浸月只觉得，仿佛很多血流了出来，是孩子吗？她动了胎气，她的孩子……
“陆夜白…我肚子好疼。”江浸月只得向面前的男人求助，苍白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男人抬眸扫过去，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江浸月看着眼前的男子无动于衷的样子，心如刀割，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仿佛被凛冽的寒风侵袭，每一寸肌肤都彻骨的凉。
江浸月带着哭腔，声音颤抖，“这是你的孩子呀，陆夜白......”
“我的孩子？”陆夜白勾唇讥讽的笑，“你有这么多男人，谁知道是谁的孩子？你这般下贱的身份也配怀上我陆夜白的孩子？”
“我是真的觉得你很脏，要不是为了月儿，我都不想碰你。”
冰冷的话语从陆夜白口中吐出，像是给江浸月的心宣判了死刑，她第一次感觉心可以这么痛，好像快要不能呼吸，的痛和心里的痛双重折磨让她昏死了过去。
“嘶——”
肩膀传来的疼痛让江浸月从昏迷中惊醒，低呼出声，她面容苍白如纸，凌乱的青丝随风飘散，好像风中飘落的梨花。
面前陆夜白正拿着匕首刺进她的肩膀，大片的血迹顺着白衣流下，江浸月却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心比身体还要痛苦百倍。
祭坛下不知何时站满了大臣，他们神色各异，或鄙夷，或畏惧，或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异类。
祭坛里新添的木材燃烧，松脂迸裂出噼啪声响，青烟裹挟着刺鼻香气盘旋上升。
“江家双姝为双生凰命，引得上虞十年大旱！”身着繁复图腾的国师，信誓旦旦道，“天下间怎么能容下两只凤凰？必有其一为不祥！今日祭祀大典，我做法让上苍选择其一献祭，保我上虞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快，做法看看谁是妖女！”
“是啊，真是祸害！害得我上虞干旱这么久！”
台下的骂声传入江浸月耳朵里，她不明白，怎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她只是想活着，难道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国师低沉的咒语声和台下嘈杂的谩骂，交织着祭坛里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形成诡异的韵律，仿佛一把悬在江浸月头上即刻就要落下的刀。
一串繁复的咒语从国师口中念完，忽见山林间百鸟齐鸣，自西面八方振翅飞来。湛蓝如洗的天际百鸟盘旋飞舞，似白云出岫般飘逸，美丽的五色鸟儿飞到江清月身边盘旋又散去，她一身红衣仿若涅槃重生的凤凰，构成一幅百鸟朝凤的祥瑞画卷。
“这是！百鸟朝凤！”台下的大臣炸开了锅，他们从未见过此等壮丽的画卷，鸟儿围绕着江清月如同众星捧月般，仿佛昭示着这位神女会为上虞带来天下太平、福泽万民。
国师像是为自己的咒术引来祥瑞感到自豪，厉声道：“大家都看到了，这才是真正的凰命，而她——是祸国的妖星！”抬手指着的正是江浸月。
“这妖女未出嫁就怀有身孕，腹中的孩子更是妖物，需取血献祭，以佑我上虞风调雨顺！”
江浸月心脏猛缩，不要......她的孩子，她拼命的挣扎祈求着陆夜白，“陆夜白，求求你别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