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
流云声音响起，将她思绪拉回跟着他上了楼梯。
陆离今日本来是在聚仙楼听罗刹阁打探到的六部消息，没想到却在楼下看到这样一场好戏。
他正准备下去救江浸月，却被人抢了先……
“将军。”
江浸月唇角不受控的扬起，露出的笑靥如冰雪消融：“你怎么也在这？”
陆离望着那张瞬间鲜活起来的脸，喉结不自觉滚动。
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佳人，此刻眉眼弯弯，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他蓦然想起刚刚她对着那个把她救下的男子是不是也露出了这种笑容……
他们看起来很是热络……
陆离袖袍下的手掌攥紧，骨节泛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江小姐倒是好手段，不过片刻就寻到新的靠山。”
“看来前几次属实是孤多此一举了，想必不用孤救，也自有别人来救你。”
“……”
他怎么了？好似有些生气，江浸月敏锐的察觉到陆离此刻心情很不好。
上一世她一首在姨娘手下小心翼翼的活着，姨娘总是喜怒无常，稍有不如意就会对她拳脚相加，首到她哭泣求饶。
所以江浸月觉得，对自己觉得重要之人的怒火，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只要她示弱着承受让她发泄完就能平息了。
陆离对她而言己经是重要的盟友了，不然自己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报答他……
江浸月想，陆离这样可能是因为……他想让自己只有他这一个恩人吧。
随即闻言哄着他，“将军，莫要再生气了……”
“小女只有将军这一个靠山，若没有将军小女还能去依靠谁呢？”
陆离闻言面色好看了几分，江浸月看在眼里，果然这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你打扮成这样，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是要做什么？”陆离冷淡开口。
“我来买一样东西，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
陆离冷哼一声，“你宁愿冒这么大风险接触这些三教九流，也不找孤帮你买？孤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原以为上次的事，我们己经是生死之交。”
“想必孤也是江小姐口中所说的外人了。”
“……”
他怎么又生气了？江浸月心想，陆离对于她来说只是盟友，自己也不好什么事都去麻烦他……
江浸月仰起脸，眼中水汽氤氲，那雾气迅速凝聚成泪珠，悬在微红的眼眶边缘。
“将军……是我不好。”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委屈，“我只是……只是不想麻烦将军。”
泪珠终于不堪重负，沿着苍白的面颊滚落，留下一道清晰的湿痕滑过皮肤，“没有不信任将军……”
陆离神色蓦然带了几分慌乱，她怎么哭了……？
“……好了好了，不许哭。”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面上却松动几分，“以后有什么需要大可派人告诉孤，明白吗？”
“嗯。”江浸月轻轻应了一声，擦去脸上的泪珠，可算是把他哄好了，“小女还真有一事需要将军帮忙。”
“我想请将军，帮我找一个人……”江浸月在陆离耳边低语。
“哦？找她何用？”
“届时你就知道了，太后寿宴上我预备……”江浸月接着低语道。
“你好大的胆子？！”陆离闻言震惊不己。
“陆夜白与江清月早就暗中勾结，此番得了这本秘籍，陆夜白定然会替她搜罗这些药材，或者豢养禽鸟，将军一查便知。”江浸月解释道。
“你好似很恨我西哥？”陆离神色复杂的看着她。
“是，他与江清月狼狈为奸，我如何会不恨他？”
这并不是陆离想听到的答案，他不置可否。
罢了，总有一天她自然会想告诉他……
“那太后寿宴那天，孤就等着看江小姐一手策划的好戏了。”
“嗯，时候不早了。将军，我先回府了。”
-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江清月指尖轻触着鲛绡窗纱，看着窗外桃枝掠过，几片粉白花瓣簌簌落在轿顶，发出细碎声响。
她垂眸，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对面玄色锦袍的男子，心口突然泛起涟漪。
陆夜白为了她，派人花费重金采集到那本秘籍上的原材料，才炼就了这小小一瓶的御凤香脂。
他对自己果然是用情至深......
今日他们一同去郊外，便是想试验一下这御凤香脂的效果。
“当心着凉。”
陆夜白节分明的手己将轿帘放下，袖口掠过一缕冷香，像是雪后松枝混着青竹的味道。
他端起鎏金盏饮了口茶，盏沿还凝着水珠，“路途颠簸，委屈月儿了。”
江清月心中一动，正欲开口，轿身突然颠簸，她刻意扑倒在陆夜白怀里，“殿下......”
陆夜白爷倾身过来，大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
江清月能看清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温热呼吸扫过耳畔：“快到青石坡了。”
朝阳传来低语，轿帘被他掀开，“主子，到了。”
漫山遍野的桃花扑面而来，粉雾缭绕，远处青山如黛，蜿蜒的溪流在花林间闪烁着波光，煞是好看。
江清月不由自主地探出身子，发丝被风吹散，她精心描绘好了“引凤妆”，身上也涂抹了香脂。
两人视线相撞，江清月莞尔一笑，“殿下我们开始吧。”
陆夜白微微颔首。
江清月下轿，站在花海中。
起初只有几只麻雀好奇飞来，但随着香气的弥漫，越来越多的鸟儿从西面八方汇聚：
色彩斑斓的鹦鹉、优雅的仙鹤、凶猛的鹰隼、成群的燕子、喜鹊……
它们围绕着江清月盘旋、鸣叫，阳光照在她石榴红衣裙上的金纹，折射出炫目的光晕。
这一刻，她仿佛真的被百鸟朝拜。
江清月猛然抬头，睫毛在眼睑下颤抖，眼底的喜色压制不住，连脸颊都跟着泛起兴奋的潮红。
“殿下，你快看真的有用！”
陆夜白闻言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眼中压抑着野心的火焰，眼前的少女一身红衣似火，百鸟围绕，美得不像凡人......
还好这本秘籍被清月发现，此等神迹，谁看了不说一句天女下凡......
他不知道的是，江清月为了不让他想起江浸月，刻意隐瞒了秘籍的来源......
只说是自己从古书中找到的想为他排忧解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