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帅帐。
陆骁正在沙盘前,推演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但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帐帘被掀开。
云舒晚端着一个托盘,缓步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一碗黑乎乎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正是那碗被他“退”回去的“清火败毒散”。
陆骁看到那碗药,再看看妻子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那张总是冷硬的脸,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心虚。
“夫……夫人,你怎么来了?”他甚至都有些结巴。
云舒晚没有说话。
她只是将那碗药重重地放在了他面前的桌案上。
然后就那么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他。
不言不语。
但此时无声胜有声。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自己说,你错没错?
陆骁被她看得是浑身不自在。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老师抓到逃课的学生。
比面对三皇子的三十万大军,还要紧张。
最终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我……”他摸了摸鼻子,声音,低了八度,“我错了。”
“错哪儿了?”云舒晚终于开口,语气不咸不淡。
“……不该不听大夫的话。”
“……不该不按时吃药。”
“……更不该把药童给赶出去。”
他认错的态度倒是很诚恳。
“嗯,”云舒晚点了点头,“既然知道错了,那就该受罚。”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陆骁一听,立刻挺起了胸膛。
“任凭夫人处置!”
在他想来,妻子的惩罚无非就是罚他不准吃饭,或者不准……上床睡觉。
这些他都能忍。
然而云舒晚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彻底愣在了原地。
“好啊。”
云舒晚笑了,笑得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那我就罚你……”
“今晚,不准再看这些劳什子的军报和地图。”
“立刻给我上床躺好。”
“然后,”她顿了顿,说出了那个让陆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家法”。
“……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
“讲……讲故事?”
陆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陆骁,镇北将军,战场上的活阎王。
他的妻子要罚他……讲故事?
还是睡前故事?
这是什么惩罚?
“怎么?”云舒晚挑了挑眉,“做不到?”
“……不是。”陆骁老脸一红。
“那就是不愿意?”
“……没有。”
“那还不快去!”云舒晚指了指里间的床榻,语气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陆骁看着妻子那故作严肃的样子。
他忽然明白了。
她哪里是在罚他?
她分明是在心疼他。
心疼他没日没夜地操劳军务。
心疼他受了伤还要硬撑着。
她只是想用这种有些幼稚,又有些可爱的方式逼着他好好地休息一下罢了。
一股滚烫的暖流,瞬间淌遍了他的全身。
他觉得自己手臂上那点小伤,一点也不疼了。
“好。”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无尽的宠溺。
“我讲。”
他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脱下厚重的铠甲和外袍。
第一次在天还未黑的时候,就听话地躺在了床榻之上。
他看着那个正满眼笑意地看着他的妻子。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个女人。
是他此生都逃不掉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