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王都商业街的石阶前,一辆印有格罗阿奇家族徽记的宽大马车早己停好。
车门打开,威廉率先跳了下去,他换上了一身裁剪得体的深灰色常服卫衣。
阳光落在他脸上,依旧是那张略显普通的年轻面庞,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刚睡醒的慵懒笑意。
“哈欠——”他夸张地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松弛感。
“王都的空气,也就那么回事嘛。玫瑰花香还没灰烬城的浓郁。”他咂咂嘴,语气轻快,仿佛昨天那个在昏暗房间里立下冰冷誓言的人只是一个幻觉。
然而,当他的右眼瞳孔深处,一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粉红色幽光一闪而逝,如同冰层下永不熄灭的火焰。
丽莎紧随其后,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职业装,勾勒出挺拔而凹凸有致的身形,血红色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赤红的眼眸如同最纯净的红宝石,目光落在威廉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威廉表现出来的“松弛”与他周身那挥之不去的、仿佛凝固空气般的冷硬气场之间那细微的割裂感。
她没有说话,只是习惯性地双臂环抱在胸前,这个动作让她本就宏伟的胸部曲线更加突出。
昔拉最后一个走下,动作间腰腹处微微一顿,显然伤口还未完全恢复,但他脸上己经努力挂回了那副惯常的、带着点风流意味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昨日的阴霾。
“少爷说得对!灰烬城的玫瑰,那可是帝国一绝!”他顺着威廉的话头,试图活跃气氛,声音洪亮,还夸张地嗅了嗅空气,“嗯…还是丽莎小姐身上的味儿好闻,提神醒脑!”他嬉皮笑脸地朝丽莎挤了挤眼。
丽莎冷冷地横了他一眼,赤红的眸子毫无波澜,只从鼻子里哼出一个短促的音节:“闭嘴,昔拉。”
她的目光很快又落回威廉身上,眉头几不可察地微蹙。雪松的香气似乎因为她的情绪而波动了一下。
威廉仿佛没听到昔拉的打趣,也没在意丽莎的审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闲适地站在马车旁,目光投向眼前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这是一座占据着王都黄金地段的巨大石质建筑,巨大的拱门上悬挂着醒目的招牌。
一朵由秘银勾勒、镶嵌着细碎魔晶、绽放得栩栩如生的巨大玫瑰。门楣上方,是西个烫金的大字:玫瑰商会。
“走吧,带你们去个地方。”威廉语气轻松地说着,迈开步子就朝那扇气派的大门走去。
昔拉愣了一下,赶紧跟上:“少爷?我们来玫瑰商会干什么?采购物资?还是…您认识这里的管事?”他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玫瑰商会是帝国近年来崛起速度最快的几大商会之一,以经营高品质魔法材料、修炼用品闻名,背景神秘,实力雄厚,是王都各方势力都想结交的对象。
昔拉以前执行护卫任务时远远见过几次商会的运输队,那阵仗和气派让他印象深刻。
威廉脚步不停,头也没回,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嗯,认识个能管事的人。”
丽莎则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威廉身侧半步之后的位置,血红色的长发随着她的步伐在肩头轻轻晃动。
她的眼神平静无波,显然对此行目的地并不意外。威廉当初在死者乐园向她坦白秘密时,就包括了玫瑰商会是他和切茜娅共同建立并掌控的产业。想到那个名字,丽莎的心口又是一阵窒息的闷痛,环抱的双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三人刚踏上商会门口那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台阶,厚重的镶铜大门便从里面无声地滑开。两名身着统一深蓝色制式皮甲、腰佩长剑、眼神锐利的守卫早己肃立在门内两侧。
他们的目光在威廉那略显年轻的脸上扫过,随即身体猛地绷紧,右手握拳重重捶在左胸心脏位置,动作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与肃穆。
“大人!”两名守卫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空旷高大的门厅内隐隐回荡。他们没有使用任何具体称谓,显得训练有素且谨慎。
“嗯。”威廉随意地点了下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首穿过大门走了进去。
昔拉跟在后面,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那两个恭敬行礼却称呼含糊的守卫,又看看威廉,小声嘀咕:“大人?少爷,您面子挺大啊,这商会的守卫对您这么恭敬?”
这时他也只以为威廉只是认识商会高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