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
苏小满撕裂般的呼喊裹着血泪,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连滚带爬地扑到墙角,将蜷缩在地、额角渗血的林知夏死死护在怀里。他的身体冰冷,微微颤抖,额角那道破口刺目惊心,温热的鲜血沾湿了她的衣襟。
“别怕!别怕!妻主在!妻主在!”她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一手紧紧捂住他流血的额角,另一只手胡乱地摸索着,想找东西止血。
“给老子宰了他们!”刀疤光头捂着血流不止的后脑勺,剧痛和暴怒让他彻底疯狂!他目眦欲裂,嘶声咆哮,手中的鬼头刀带着血腥气,狠狠指向角落里的两人!
堵在寨门口的几个匪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起了凶性,嗷嗷叫着,挥舞着雪亮的钢刀扑了上来!寒光闪闪,首取苏小满和林知夏!
千钧一发!
“狗日的杂种!敢动小满和知夏大夫!!”
“跟他们拼了!!”
震天的怒吼如同惊雷,在寨门口炸响!是村民!举着火把的村民终于冲破了短暂的混乱,如同愤怒的潮水,汹涌地撞开了半掩的寨门,冲了进来!
火光瞬间驱散了门内的昏暗!老赵头一马当先,他须发皆张,双目赤红,手中那把劈柴的大铡刀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狠狠劈向一个扑向苏小满的匪徒!“铛!”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匪徒的钢刀竟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得脱手飞出!老赵头顺势一脚踹在那匪徒肚子上,将其踹得倒飞出去!
“嗷!”匪徒惨叫着撞倒一片杂物。
王婶抡着顶门粗棍,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朝着另一个匪徒的下三路扫去!那匪徒猝不及防,小腿骨被狠狠砸中,“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抱着腿滚倒在地!
“打死这帮畜生!”李家汉子怒吼着,手中的锄头带着风声,狠狠刨向一个匪徒的肩胛!
“保护知夏大夫!”张家兄弟的铁叉如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向一个试图绕过人群扑向角落的匪徒!
一时间,狭小的寨门附近杀声震天!火把的光影疯狂跳跃,映照着农具与钢刀激烈碰撞的火星!村民们虽然大多不通武艺,手中也只是锄头、钉耙、铁叉、镰刀甚至扁担,但此刻被巨大的愤怒和同仇敌忾的血性点燃,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他们三五成群,互相掩护,凭着人多势众和悍不畏死的气势,硬生生将那几个凶悍的匪徒逼得手忙脚乱,连连后退!惨叫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混乱中,苏小满猛地抬头!她看到了被村民暂时逼退的匪徒,看到了那个捂着后脑、状若疯魔、正踉跄着再次举起鬼头刀,准备亲自扑过来的刀疤光头!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恐惧!她轻轻放下意识有些模糊的林知夏,将他护在自己身后。然后,她猛地俯身,捡起地上那块刚才砸碎药罐后崩落的最大、最锋利的粗陶碎片!那碎片边缘参差锐利,如同淬毒的獠牙!
“狗贼!”苏小满发出一声尖啸,像一道离弦的黑色闪电,迎着刀疤光头就扑了上去!她身形矮小灵活,在对方鬼头刀劈下的瞬间,猛地一个矮身滑步,险之又险地避开那呼啸的刀锋!同时,她手中的粗陶碎片,带着她所有的恨意和力量,如同毒蛇的獠牙,狠狠扎向刀疤光头受伤流血的后腰!
“噗嗤!”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锋利的陶片深深刺入皮肉!
“呃啊!!!”刀疤光头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腰间的剧痛让他浑身一软,鬼头刀“哐当”一声脱手落地!他踉跄着向前扑倒!
苏小满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抽身后撤,敏捷地退回到林知夏身边,再次将他护在身后,眼神凶狠地盯着倒地的刀疤光头,像一头护崽的母狼。
“妻……妻主……”林知夏虚弱的声音传来,他挣扎着想坐起,却被苏小满死死按住。
“别动!”苏小满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嘶哑。
就在这时
“呜——呜——呜——!”
一阵低沉、肃杀、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毫无预兆地自寨外漆黑的夜色中响起!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冰冷的铁血气息!
紧接着,便是密集如雨点般的马蹄声!沉重、整齐、如同闷雷滚过大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震得整个山寨的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杀!”
“剿灭匪寇!一个不留!”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从寨门外的西面八方传来!无数火把的光芒瞬间将寨外的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昼!
寨内的所有打斗,无论是村民还是匪徒,都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所有人都惊愕地望向寨门方向!
只见寨门处人影晃动,沉重的寨门被彻底撞开!一队队身穿皂衣、手持水火棍、腰挎佩刀、杀气腾腾的衙役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他们动作迅捷,训练有素,瞬间就控制了寨门和主要通道!
在衙役之后,一个身穿青色官袍、头戴乌纱帽、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县太爷),在一群精锐护卫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踏入寨内!他目光如电,扫视着混乱的现场,当看到角落里被苏小满护着、额头流血的林知夏时,眉头猛地一皱!
“大胆匪类!光天化日……呃,深更半夜,竟敢绑架良民,行凶作恶!目无王法!给我统统拿下!”县太爷的声音洪亮威严,带着雷霆之怒!
“是!”衙役们轰然应诺,如狼似虎般扑向那些早己被村民打懵、又被这阵仗吓破了胆的匪徒!水火棍劈头盖脸砸下,锁链哗啦作响,惨叫声此起彼伏!
几个还想负隅顽抗的匪徒,瞬间就被衙役们干净利落地打翻在地,捆成了粽子!
而那个被苏小满刺伤了后腰、又被衙役重点照顾的刀疤光头贼首,更是毫无反抗之力,像头死猪一样被衙役用粗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塞进了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哼,脸上满是血污和绝望。
转瞬之间,形势逆转!喧嚣的寨子,被官府的威严和力量迅速镇压!
首到这时,苏小满紧绷到极致的心弦,才“铮”地一声,彻底崩断!
巨大的恐惧、后怕、以及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淹没!她所有的力气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了。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抱着怀里的林知夏,重重地跌坐在地。
她紧紧抱着他,双臂收得死紧,仿佛要将这个失而复得的珍宝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后怕而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林知夏沾血的衣襟上。
“呜……呜……”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从她喉咙里溢出,带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无尽的后怕。她将脸深深埋在林知夏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点微弱的、带着血腥气的熟悉气息,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和濒临崩溃的脆弱:
“知夏……知夏……我的知夏……”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