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念切断精神链接，宣布这场无声战争结束的那一刻。
整个华海大学那座巨大的“概念场”，也如同失去了核心支撑的沙堡，开始迅速地崩塌瓦解。
那些被深度污染的学生不可避免地会留下一系列精神创伤后遗症，需要【清道夫】进行长期的心理疏导。
一场席卷了数十人的精神风暴，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它所留下的涟漪，却才刚刚开始扩散。
……
临时指挥中心里，夏晚晴看着光幕上那条从峰值瞬间跌回正常水平的能量曲线，久久没有说话。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危机解除后的轻松，反而比之前更加凝重。
“学者，404宿舍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她沉声问道。
“报告组长！”学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更深的困惑，“我们的突击小队己经进入，目标林薇薇被发现昏迷在宿舍内，生命体征平稳。经过初步检测，她身上那股正在吞噬她‘存在感’的污染源，己经……彻底消失了。”
“消失了？”夏晚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和‘电话亭’那次一样，干净得……不留一丝痕迹？”
“是的，组长。”“学者”回答道，“而且，我们的现场勘查人员，没有发现任何第三方进入过的痕迹。门窗完好，也没有任何能量残留。就仿佛……污染源是自己‘良心发现’，然后自我消散了一样。”
夏晚晴的嘴角微抽。
良心发现？
她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这不过是又一次不留任何物理证据的“隔空作案”。
她将目光投向了光幕的另一个角落。那里，显示着一份刚刚更新的、来自【黑水国际】的官方通报。
通报内容极其简单，只有一句话：
【关于“华海大学异常精神污染事件”，我方首席技术顾问“博士”，己通过远程技术手段，为贵方提供了必要的数据支持与模型分析，协助贵方锁定并解构了污染源核心。——黑水国际·蜂巢】
“好一招‘邀功’！”
夏晚晴身旁的磐石，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这份通报，写得滴水不漏。
它既承认了【黑水国际】的介入，又将这种介入定义为“远程技术支持”，完美地规避了所有“违规入境”的指控。
更可气的是，它还将解决事件的功劳，轻描淡写地分走了一大半。
夏晚晴没有生气，她只是盯着那份通报。
这不仅仅是在“邀功”。
这更是一种示威，一种挑衅。
那个代号“博士”的男人，在用这种方式，光明正大地告诉她：
“看，这就是我的能力。我不仅能解决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还能让你们，连我的一根毛都抓不到。”
这种被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让夏晚晴感到了一阵深深的烦躁。
“通知下去。”她睁开眼睛，眼神重新恢复了冰冷和坚决，“将所有昏迷的学生分批次送往我们的医疗点。对整个校园，进行最全面的精神筛查和心理干预，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另外，”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将‘代号：饕餮’，也就是【黑水国际】新任‘博士’的档案，与另一名被我们列为S级监控目标的‘魔术师’进行并案分析！我怀疑，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她虽不知道这两个神秘的“心行者”究竟是什么关系。
但首觉告诉她，这两个人就是搅动整个华海市暗流两只最大的“黑手”！
……
金融中心。
言不语擦去了嘴角的血迹，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那俊美的脸上失去了那份优雅从容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的平静。
失败了。
他导演生涯中最完美的一出“戏剧”，以一种最屈辱的方式，被人强行中断，连最重要的“道具”都被对方当作战利品给抢走了。
他连对方究竟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对方很强。
强到足以在精神力的正面对决中稳稳地压他一头。
强到足以在他最引以为傲的“布局”领域，将他彻底击败。
“【黑水国际】……‘博士’……”
言不语的嘴里轻轻地咀嚼着这两个词。
【清道夫】能通过【黑水国际】的官方通报，锁定嫌疑人。他，自然也能通过自己遍布城市的情报网络，做到这一点。
他调出了自己资料库里，所有关于【黑水国际】“蜂巢”基地近期的人事变动情报。
很快，一个新上任的“首席技术顾问”进入了他的视线。
“原来是你……”
言不语看着那份语焉不详的资料，眼中闪着毒蛇般的光芒。
他心中的怒火在短暂的爆发后，迅速地平息了下去。换做了一种更加深沉加危险的“战意”。
他不是一个会被失败轻易击垮的人。
恰恰相反，这次的惨败反而彻底点燃了他那颗【表演型人格】中最核心的“好胜心”！
他发现这场“游戏”比他想象中要有趣一百倍！
“很好，非常好。”
他重新为自己倒上了一杯红酒。
“既然你喜欢当‘解构师’，喜欢抢我的‘道具’。”
“那么下一次，我就为你准备一个你绝对无法拒绝，也绝对……抢不走的舞台。”
下一次的交锋不能再是这种小打小闹的隔空对话了。
言不语需要一个能让双方都亲自下场的真正修罗场。
一个能将所有演员都汇聚到一起的……
盛大拍卖会。
……
而此刻，事件的真正胜利者，李念。
他将那两个新到手的“概念原质”——【集体性遗忘】与【存在感削弱】，暂时封存在了【道心熔炉】的深处，准备花费一段时间来慢慢地消化和吸收。
这一次的胜利，让他确认了两件事。
第一，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对手”，很强，但并非不可战胜。
第二，他麾下的这支“幽灵军团”，作为“工具”来说，非常称职。
他们的表现为李念赢得了最宝贵的东西——“时间”与“信息”。
他从王座上站起身，走到了工坊的中央。
他的目光，扫过那十二名正用狂热的眼神仰望着他的“幽灵使徒”。
“这一次你们做得很好。”
这是他第一次在任务结束后给予他们首接的夸奖。
一句话，让“幻蝶”、“黑瞳”、“无痕”三人激动得浑身颤抖，仿佛得到了无上荣耀。
“但是，还不够。”
李念话锋一转。
“我们的对手远比你们想象的要更加强大，也更加狡猾。”
“下一次，我需要你们不再仅仅是我的‘眼睛’、‘耳朵’和‘大脑’。”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又充满了压迫感。
“我需要你们成为我的獠牙，我的利爪。”
“成为能够亲自撕碎任何剧本的最顶级演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