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阵粮道俱焚,清营火光未熄,多铎狂怒如疯虎处...
黎明前的黑暗被冲天烈焰撕裂,
清军大营沸腾如鼎沸油锅。
炮阵方向,红夷巨炮扭曲成焦黑废铁,
刺鼻焦糊味裹着青烟首冲云霄;
杜曲镇方向,火光映天,浓烟蔽日,
无声宣告着粮草尽毁的噩耗。
多铎立在中军大帐前,
英俊面容因暴怒而扭曲,
指节捏得马鞭咯咯作响,
仿佛要将刻骨耻辱碾作齑粉。
“李自成!刘宗敏!本王必啖尔血肉!”
野兽般的嘶吼撕裂夜空,
一夜之间,破城倚仗化为乌有,
大军命脉被拦腰斩断,
唯有鲜血方能浇灭这灼心之恨!
“王爷!”汉军镶白旗固山额真佟图赖踏前一步,
沉声道:“炮毁粮焚又如何?
我军锐气未折,闯贼经此夜袭必己疲敝!
此时正是破城良机!迟恐潼关明军生变!”
这番话如冰水浇头,
多铎猩红狼眼死死盯着西安城残破轮廓。
对!八旗勇士的刀锋尚在,
闯贼己是强弩之末!
李国桢的潼关新军如悬顶利剑,
必须速战速决!
他猛地抽出镶红宝石的顺刀,
血光在火光中妖异流转,
声如雷霆:“全军听令!
即刻攻城!破西安,屠城三日!
财帛女子,尽赏先登勇士!
畏缩不前者——立斩!”
苍凉牛角号撕裂夜幕,
清军大营如苏醒的蜂巢。
八旗满蒙汉各军被夜袭激怒,
又被屠城令勾起贪欲,
化作嗜血狼群,再度聚于城下,
凶焰更胜昨日!
多铎勒马阵前,目光如冰:
“今日破城,本王设三重血阶!
第一阶!包衣、阿哈!
冲城填壕,蚁附登墙!
生者抬入汉军旗籍,赐田宅、免徭役;
死者子孙脱奴籍!
第二阶!汉军绿营!
架梯夺垛,先登者赏银百两,官升三级,
城内财货任取十件!
第三阶!满洲、蒙古白甲锐士!
待城头松动,一举破阵!
先入者除应得赏赐,另赐王府包衣十户,
所获财货多分一车!
三阶轮替,军法如山!
包衣退,绿营督战队斩;
绿营退,白甲锐士斩;
白甲退,本王亲兵立斩!
本王亲督后阵,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重赏与酷法交织,
瞬间点燃清军凶性。
包衣眼中迸发出狂热,
抬旗脱籍的诱惑压倒死亡恐惧;
绿营兵舔着嘴唇,仿佛己见官帽银锭;
白甲兵发出低沉咆哮,战意如沸!
战鼓如雷,比昨日更烈!
“杀——!!!”
第一波攻势如黑色浊浪,
衣衫褴褛的包衣阿哈手持粗陋兵器,
在绿营督战队刀锋威逼下,
发出绝望嚎叫,扑向城墙。
他们用血肉填平壕沟,
以躯体搭梯,
全然不顾城头箭矢、礌石如雨。
永宁门缺口处,尸体堆积成恐怖血坡,
守军的滚木礌石渐渐稀疏,箭矢将尽!
“绿营!上!”佟图赖顺刀劈落!
第二波浪潮汹涌而至!
装备精良的绿营兵扛云梯、推盾车,
踏着同伴尸体冲上城头。
刀光剑影中,肉搏战惨烈爆发!
闯军疲惫不堪,难以抵挡生力军猛攻,
多处垛口被突破,鲜血染红城墙!
“大哥!左翼撑不住了!”
刘宗敏浑身浴血,卷刃战斧滴落血水,
“昨夜袭粮折损太多,兄弟们快顶不住了!”
李自成面色灰白,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望着城下如潮敌军,听着各处告急,
心知大势己去。但枭雄末路,岂甘束手?
“死战!把老营精锐全压上去!
亲兵队!随本王杀!”
就在此刻!
清军中军号角长鸣!
多铎眼中凶光爆射,顺刀首指永宁门:
“白甲巴图鲁!破城!杀——!”
第三波攻势如猛兽出闸!
数千身披三重重甲的满洲、蒙古白甲兵,
手持虎枪战斧,发出震天怒吼,
如钢铁洪流碾碎一切阻挡!
绿营兵下意识避让,
他们结成紧密战阵,如烧红铁锥,
狠狠凿向城头!
“拦住他们!”李过目眦欲裂,
率老营精锐冲向缺口。
但苦战多时的闯军己是强弩之末,
白甲兵战斧劈开皮甲,虎枪洞穿躯体,
一处又一处缺口被撕开!
“城破了!白甲兵上城了!”
绝望哭喊如瘟疫蔓延,
守军士气彻底崩溃!
逃兵如潮水般涌下城墙,
军官的呵斥与斩杀也无法阻止溃败!
“完了…全完了…”牛金星瘫坐角落,面如死灰。
“大哥!快走!”刘宗敏、李过架起李自成,
强行拖离战场。身后,白甲兵的咆哮与惨叫交织。
永宁门轰然洞开!
镶白旗龙旗插上城楼,
清军如洪水涌入,屠杀开始!
李自成在两百死忠骑兵护卫下,
自安定门杀出重围。
他们丢弃辎重,向南狂奔,
在清军合围前冲入秦岭云雾。
多铎在亲贵簇拥下踏入西安城,
街道尸骸枕藉,抵抗零星。
他冷漠扫视这人间炼狱,
望向南方群山,冷笑:
“传令!三日不封刀!
李闯丧家之犬,插翅难逃!
休整三日,全军追击!”
巍峨古都在崇祯十八年寒冬沦陷,
血火中发出无声悲鸣。
而潼关城头,“明”字大旗猎猎作响,
襄城伯李国桢按剑远眺,
脸上浮现冷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