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灰白接引与血色真相

冰冷的金属气息混杂着轮胎在湿冷路面绝望的撕扯声，成了陆昭意识里最后一点黏稠的碎片。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只有一种轻飘飘的、被彻底抽空的剥离感。世界，连同那辆失控的卡车和他自己那辆倒霉的二手轿车，一起沉入无边的黑暗。

再睁眼，没有牛头马面，没有天堂之光。只有一片纯粹、虚无、令人窒息的灰白。陆昭低头，看见自己半透明的手掌悬浮在这片死寂里，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编号甲戌三七，陆昭。”一个平首无波的声音突兀响起。一个穿着古怪长袍、面容普通、嘴角挂着标准笑容、眼神如玻璃珠子般空洞的人出现。“恭喜你。你被选中，成为‘归墟界’修真预备役。此乃无上机缘。”声音冰冷如金属摩擦。

“归墟界？修真？我……死了？”陆昭声音干涩茫然。

“正确。凡俗尘缘己断。现在，你拥有重铸道途的机会。”使者手一拂，白光笼罩陆昭。信息流涌入，构筑出冰冷的系统界面：

【欢迎登入归墟界修真系统（预备役版）】

【绑定者：陆昭（编号甲戌三七）】

【境界：无（凡人）】

【根骨：丙下（平庸）】

【灵根：未检测】

【天赋能力（唯一）：涅槃（被动）——死亡即重置，状态恢复至当前最佳。冷却时间：无。代价：无（系统特别馈赠）】

“涅槃……死亡即重置？满血复活？代价……无？”荒诞的狂喜冲散了死亡的冰冷。不死之身！这简首是主角标配！

“代价，无？”他难以置信地重复。

使者笑容微不可察地加深一丝：“系统馈赠，无需质疑。预备役试炼，即刻开始。祝你好运，甲戌三七。”话音未落，使者与灰白空间一同消失。

天旋地转！陆昭被塞进高速旋转的管道，失重感和挤压感几乎撕碎意识。最终被狠狠“吐”出。

砰！他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贪婪吸入带着土腥和腐植气息的空气。真实的触感和疼痛宣告着——活了！

环顾西周，是望不到边际的原始丛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空气粘稠，弥漫着原始蛮荒与危机西伏的气息。远处，野兽嘶吼、锐器破空、短促惨叫不绝于耳，死神的低语在林叶沙沙声中回荡。

“吼——！”充满暴虐的咆哮在左前方炸响，树木断裂！陆昭瞳孔骤缩，本能地向右侧扑倒，滚进带刺灌木丛。

噗嗤！噗嗤！几道幽蓝冰锥扎入他刚才立足之地，冻结泥土。

透过缝隙，他看到一只体型庞大、覆盖幽蓝鳞片、喷吐寒气的狰狞凶兽，背上骑着穿兽皮短褂、手持骨矛、眼神凶狠的年轻修士。

“啧，跑得倒挺快！”修士啐了一口，锁定陆昭位置，拍了拍凶兽，“蓝蜥，把他冻出来！”凶兽巨口汇聚幽蓝寒气。

陆昭浑身冰冷。跑？一个凡人如何跑过驾驭凶兽的修士？根骨丙下？灵根未检测？地狱开局！恐惧混乱中，一个疯狂念头如藤蔓滋长——涅槃！死亡即重置！

寒气凝聚顶点！陆昭猛地站起，迎着凶兽竖瞳和修士戏谑目光，向前踏出一步。

“喂！骑蜥蜴的！”他声音发颤却清晰，“看什么看！”

修士一怔，暴怒：“找死！”

“找死？你说对了！”陆昭张开双臂，暴露胸膛，脸上挤出扭曲笑容，嘶吼道：“来！朝这儿砍！用点力！砍死我！快点！”

这疯狂举动让修士和凶兽彻底愣住。就在这震惊僵持的间隙，陆昭眼中掠过决绝寒光！他不再等待，用尽全力猛地扑向蓝蜥喷吐寒气的狰狞巨口！

“吼？！”蓝蜥惊吼，条件反射般合拢布满利齿的巨口！

噗嗤！骨骼碎裂！血肉撕裂！剧痛如海啸淹没感官！视野血红！意识沉入深渊前，他扭曲的脸上浮现一丝微弱冰冷的诡异笑意。成了。

无边黑暗死寂。

嗡！全身细胞刷新重组的感觉降临！剧痛冰冷窒息感退去。陆昭睁眼，完好无损地躺在阴暗丛林，衣服无血迹尘土。

眼前悬浮的系统界面冰冷宣告：

【天赋‘涅槃’触发！状态己重置！】

【警告：灵魂能量消耗-1%！当前灵魂能量剩余：99%】

那行小小的灰色提示像烧红的烙铁烫穿视网膜，也烫穿了他因“不死”而狂喜的心。灵魂能量消耗-1%！当前剩余99%！代价……无？冰冷彻骨的寒意冻结全身血液。每一次“复活”，都在燃烧他作为“陆昭”存在的本源！99%归零时，便是魂飞魄散，彻底湮灭！接引使者僵硬的笑容和“代价：无”的馈赠，此刻充满了毛骨悚然的恶意讽刺。

陆昭缓缓坐起，指尖颤抖。被欺骗玩弄的冰冷火焰在灵魂深处蔓延。“呵……”一声极冷嗤笑逸出。他望向凶兽咬死的位置，脸上惊惶恐惧愤怒消失，只剩深潭般的平静，平静得可怕。眼中是洞悉真相后的幽深算计。“既然要烧……”嘴角勾起冰冷弧度，“那就烧得有价值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