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刷卡的样子真好看
苏挽把装满小油菜和番茄味泡面的购物筐放上收银台时，指尖还沾着点超市冷气凝成的水珠。
收银员扫码的"滴"声连串响起，她低头看手机回霍明砚的消息——他刚发来张照片，是办公室新保险柜的标签特写，"仅限苏小姐开启"的烫金字体在阳光下泛着暖光。
"女士，您这张卡的单日限额提升了。"收银员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探究的意味，"原本五万，现在变成两百万了。"
苏挽手指顿在屏幕上。
她这张工资卡还是刚进广告公司时办的，三年没动过限额，连短信提醒都关着。
她抬头看收银员，对方正举着POS机等她输密码，屏幕上的数字明晃晃的，2000000.00。
"能帮我打印下最近的交易明细吗？"她把手机塞进帆布包，语气平淡得像问天气，指尖却悄悄掐了下掌心——上回霍明砚往她账户转十万块被她偷偷退了，这男人该不会换了种方式？
收银员应了声，打印机"滋滋"吐出两张纸条。
苏挽扫了眼，最后一笔大额交易是今早十点，付款方显示"霍氏集团财务专用账户"，金额1999999.99，附言栏写着"苏小姐今日额度"。
她捏着纸条的手微微发紧。
超市天花板的冷光灯照下来，照见纸条边缘被她捏出的褶皱。
身后排队的老太太推着购物车往前挪了挪，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让她回神，她冲收银员笑了笑："谢谢，可能是家属操作的。"
出超市时，风卷着落叶扑到她脸上。
跟在五步外的保镖小周举着伞要上前，被她摆手拦住。
她踩着银杏叶往公交站走，帆布包蹭着大腿，里面的小票和打印纸窸窸窣窣——霍明砚总说"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可他不知道，她数着弟弟手术费小数点的那些夜，每一分钱都重得像山。
回到霍家老宅时，玄关的水晶灯正亮着暖黄的光。
她故意把购物小票往檀木柜上一放，塑料购物袋发出"哗啦"一声响。
转身要换鞋时，身后传来低哑的男声："今天买了草莓酸奶？"
苏挽顿住。
霍明砚不知何时坐在沙发里，西装搭在臂弯，白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松着，手里正捏着那张被她"随意"放置的小票。
他指尖着"草莓酸奶 12.8元"那行字，像在研究什么重要文件。
"你连超市小票都要查？"她脱了鞋往客厅走，故意把尾音挑得尖尖的，"霍总日理万机，不如去管管你们霍氏的股票？"
霍明砚抬眼，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上。
他把小票放在茶几上，指节抵着下巴笑："苏小姐昨天说便利店的草莓酸奶比家里的甜。"他起身走近，从她帆布包里摸出那罐打印纸，"我让人调了监控，你在酸奶架前站了三分钟，看包装看了五次。"
苏挽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沙发背。
他身上雪松香水的味道漫过来，混着点办公室的墨香。
她盯着他喉结动了动，听见自己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养？
连刷个卡都要盯着？"
"不是小孩。"霍明砚伸手把她散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指腹擦过她耳垂上那枚他送的蓝钻耳钉，"是我太太。"他低头凑近，呼吸扫过她鼻尖，"太太买泡面要蹲楼梯间，买酸奶要挑包装，我不盯着，谁盯着？"
苏挽心跳漏了一拍。
她摸出手机打开银行APP，屏幕亮起的瞬间，七位数的余额刺得她眼睛发酸。
她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夜市卖烤肠，手被铁板烫出泡都舍不得买支雪糕；想起弟弟手术前三天，她在医院走廊给二十个客户发方案，手指冻得握不住手机。
可现在...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抠门了？"她低声问，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总为几毛钱和菜贩子争。"
霍明砚握住她发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他心跳有力，一下一下撞着她掌心："我觉得你攒钱给弟弟治病的样子，数零钱给张奶奶买药的样子，蹲在楼梯间吃泡面还把伞往我这边挪的样子..."他喉结滚动，"都特别好看。"
玄关的座钟敲了五下。
苏挽望着他眼底的温柔，突然踮脚亲了亲他下巴。
霍明砚愣了愣，低头要回吻时，她却退开两步，举起手机晃了晃："但霍总，下次要打钱，能不能提前和我商量？"
"好。"他应得爽快，转身从茶几底下摸出个丝绒盒子，"那苏太太，提前商量下这个——"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条儿童款蓝钻项链，和保险柜里那根一模一样，"明天陪小远去复查，把这个送他？"
苏挽鼻子一酸。
她想起昨天弟弟在视频里盯着橱窗看了十分钟的蓝钻项链，想起霍明砚当时只扫了眼手机屏幕，今天就把同款买了两条。
她扑进他怀里，闷声说："霍明砚，你犯规。"
"嗯？"他圈紧她的腰。
"犯规...太会了。"
窗外的暮色渐浓。
老陈端着茶盘从偏厅走过，脚步在转角顿住。
他透过雕花隔断望过去，看见霍明砚低头吻苏挽发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茶盘里的青瓷杯晃了晃，茶水溅在他手背，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那对相拥的身影，指节捏得发白。
等苏挽的笑声被门廊的风声盖过去，他才转身往佣人区走。
路过储物间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摸出来看了眼，又快速按灭屏幕。
"苏小姐今天去超市，霍总连小票都查。"他推开佣人房的门，声音里带着点阴阳怪气，"听说霍家的钱现在全攥在她手里，咱们这些老仆啊..."他扫过屋里坐着的几个旧仆，"怕是要被当成外人喽。"
老陈推开佣人房木门时，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惊得擦桌子的张妈手一抖。
他把茶盘往木桌上一放，茶水溅在绣着牡丹的桌布上，晕开深褐的渍："昨儿见苏小姐买了两箱泡面，你们猜怎么着？"他故意拖长音调，目光扫过围过来的几个老仆，"霍总让人把她的卡单日限额提到两百万，就为看她蹲超市货架前挑酸奶？"
擦银器的李伯停了手："陈哥，这...不太对吧？"
"有什么不对？"老陈扯了扯领口，喉结随着冷笑上下滚动，"当年老夫人嫁进来时，每月零用才五万。
现在个外人进了门，两百万说提就提。"他弯腰捡起桌下的扫帚，重重敲在地面，"咱们在霍家干了二三十年，不如个刚进门的？"
张妈搓着围裙角："可苏小姐看着不像是...会乱花钱的。"
"你懂什么？"老陈把扫帚往墙角一摔，塑料柄撞出脆响，"当年霍总他爸的秘书，不也装得清苦？
后来卷了三百万跑的是谁？"他掏出手机划拉两下，屏幕亮起苏挽在超市的监控截图——她正踮脚够顶层的泡面，发尾沾着点冷气凝成的水珠，"你们瞧，这装模作样的劲，和当年那秘书像不像？"
话音未落，门"砰"地被推开。
小唐抱着安保平板站在门口，帽檐压得低，遮住半张脸："陈叔，监控室的录像该备份了。"他目光扫过屋里几人，最后落在老陈手机上的截图，"苏小姐的消费记录我调过了，上月总共刷了两万三，其中一万八是给孤儿院买冬衣。"他晃了晃平板，"需要我把明细投影到墙上吗？"
老陈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抓起茶盘往厨房走，经过小唐身边时撞得门框发颤。
张妈连忙低头擦桌布，李伯弯腰捡扫帚，佣人房里只剩小唐敲平板的"哒哒"声。
他低头把苏挽的消费记录截图和监控视频打包，输入霍老爷子的私人邮箱地址时，指尖顿了顿——三年前霍家老宅失窃，是老陈主动说"可能是新人手脚不干净"，结果最后在老陈侄子的行李箱里翻出了翡翠镯子。
次日清晨，苏挽正蹲在玄关给小远织围巾。
毛线针在指间翻飞，阳光透过玻璃花窗落在她发顶，织到小熊耳朵的位置时，手机在茶几上震动起来。
屏幕显示"林晓菲"，她记得是昨天超市结账时，收银员推荐的银行客户经理。
"苏小姐，您好。"林晓菲的声音带着职业微笑，"关于您尾号8765的账户，霍总特别设置了专属提醒功能——"
苏挽手一抖，毛线针"啪"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听见电话里继续道："所有支出都会同步到他的手机。
不过..."林晓菲的声音突然轻了些，像是捂着话筒，"每次您买青菜、给流浪猫买罐头，他看到消费记录时...眼睛会弯。"
苏挽的耳尖瞬间红到脖颈。
她抓起沙发上的靠枕捂住脸，指缝里漏出细若蚊蝇的"谢谢"，然后手忙脚乱挂断电话。
茶几上的保温杯腾着热气，她盯着杯壁上自己泛红的倒影，想起昨晚霍明砚给小远挑项链时，镜片后的眼睛也是这样弯着——像藏了颗被揉碎的星星。
傍晚六点，霍明砚推开书房门时，闻到淡淡的姜茶味。
苏挽趴在书桌上，电脑屏幕亮着银行余额界面，七位数的数字在暖光下泛着温柔的黄。
她听见脚步声，抬头时发梢扫过手背，眼尾还沾着刚才揉眼睛留下的红："霍明砚，我是不是被你宠坏了？"
他脱了西装搭在椅背上，俯身时带起雪松香。
手臂环住她肩膀的瞬间，她闻到他袖口残留的墨香——那是他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时，钢笔尖蹭到的。"怎么突然这么说？"他指尖抚过她电脑屏幕上的数字，"昨天给张奶奶交医药费，今天给孤儿院买图书，上个月给小远攒手术费..."他低头吻她发顶，"这些，都是该被宠的理由。"
苏挽转身扑进他怀里，下巴抵着他锁骨。
窗外的霓虹灯渐次亮起，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米白窗帘上，像幅被揉皱的水彩画。
她听见他心跳声混着楼下佣人们收工的谈笑声，突然顿住——
"张妈刚才是不是说...'苏小姐这样的，哪能长久'？"她贴着他衬衫小声问。
霍明砚的手在她背上一顿。
他望向窗外，看见老陈正抱着纸箱往储物间走，纸箱缝里露出半卷监控录像带。"可能是厨房新招的帮工口误。"他捏了捏她后颈，"明天我让小唐查清楚。"
苏挽没再追问。
她抬头时，正撞进他眼底的星河。
可等霍明砚去厨房端姜茶时，她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对话框里躺着条未读消息，是小唐凌晨两点发来的监控截图：老陈蹲在储物间，正往信封里塞一叠照片，最上面那张，是她在超市捏着泡面犹豫的样子。
她盯着屏幕看了三秒，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姜茶的热气模糊了电脑屏幕上的余额，却模糊不了她眼底的清明——有些事，该自己解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