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被风吹乱，星星躲进了云里。苏婉儿立在巷口，盯着顾承泽离去的方向，心里头紧绷着。昨晚把那封密函和密码本破解之后，线索指向了城东码头——父亲被关的地方。今儿早上，她就得一个人摸进去，把父亲救出来。
她早就换掉了那身素白衣服，这会儿穿的是医院护士的制服，裙摆干净利落，胸前别着一枚银质徽章。这衣服是她大清早从一个单独走路的护士那儿“借”来的。那人在仓库外的走廊上走着，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就被苏婉儿用麻药弄晕了，只留下这枚徽章，冷冷地发着光。
苏婉儿低头瞅了瞅手表，五点西十分。日军巡逻队每隔十分钟就转一圈，要想混进仓库，得在六点整之前扮好模样进去。她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帽檐，顺着石板小路往码头那边走去。
晨雾还没散干净，空气里全是海水的咸味儿。远处，几艘货船静静地停在岸边，甲板上时不时有日军士兵走来走去。码头中间的仓库又高又暗，铁门紧紧关着，门前站着两个守卫，眼睛像老鹰一样，把进出的人都看了个遍。
苏婉儿步子不快不慢，眼神稳稳的。她走到门口，守卫果然把她拦住了，用生硬的日语问：“你是谁？来这儿干啥？”
“我是新调过来的护士，上头让我来给战俘检查身体。”她笑着，抬手递上通行证。
守卫接过证件看了看，皱了皱眉：“你不是昨天那个？”“没错，今天还是我负责。”苏婉儿神色没变。
守卫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她进去。她走进仓库，心跳不知不觉就加快了。这里比她想的还要黑，又潮又臭的空气扑面而来。她赶紧看了看周围，只见一间间铁门紧闭的屋子，墙角还有几个日军士兵懒洋洋地靠着，好像啥都没察觉。
她按计划来，先以查房的名义一间间看。钥匙是从那个护士身上拿的，很顺利地打开了第一扇门，里面没人。第二间、第三间……到第五间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一个瘦巴巴的男人缩在角落里，衣服破破烂烂，脸上全是灰，但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
“爹。”她小声叫了一声，声音都有点发抖。男人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婉儿？你怎么……“快起来，没多少时间了。”她赶紧掏出一把小匕首，割断锁链，扶起父亲，“咱们得赶紧走。”
男人挣扎着站起来，脚步不稳，但还是咬着牙坚持着。苏婉儿扶着他，轻声说：“装成病人，我带你出去。”两人刚走出房门，就迎面碰上一个日军士兵。那士兵愣了一下，马上用日语大声问：“你在干啥？这个囚犯怎么能随便走动？”
“他有精神方面的病，情绪不稳定，所以我亲自带他去医务室。”她语气挺坚定，没啥破绽。士兵半信半疑，正想问啥，苏婉儿悄悄从袖子里拿出一小瓶药，轻轻一撒。这药没颜色没味道，是她特制的迷香。不一会儿，士兵眼皮就沉了，迷迷糊糊地倒在地上。
她趁机扶着父亲接着往前走，心里默默算着时间：离下一波巡逻不到五分钟了。她们得赶在巡逻队来之前离开仓库，不然就糟了。
走出大门，天有点亮了。苏婉儿知道最危险的时候才刚开始。码头出口有检查岗哨，所有人都得再验一次身份。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步子，带着父亲慢慢朝检查点走去。
“站住！”一个军官拦住他们，眼神很厉害，“你们要去哪儿？”
“上头让我带病人去医院进一步治疗。”苏婉儿很镇定地回答。军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看她旁边的父亲，皱着眉说：“这个人不像有病的样子。”
“他是精神疾病患者，情绪不太稳定，所以我得亲自护送。”她语气一点都没乱。军官怀疑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还是挥手让他们走了。就在他们快通过最后一道关卡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等等！”另一个士兵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刚才有人说有个护士不见了，怀疑是冒牌的！”苏婉儿心里一紧，但脸上还是很镇定：“我就是护士，看看我的证件。”
军官又看了看她的通行证，又瞅了瞅她胸前的徽章，突然眉毛一挑：“这个徽章……和昨天的不一样啊？”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苏婉儿紧紧握住父亲的手，随时准备应付突况。就在这时，远处“砰”的一声枪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转过头去。接着，几个黑影从暗处冲出来，和日军打了起来。
混乱中，一个人快速走到苏婉儿身边，小声说：“跟我来！”她抬头一看，是顾承泽。他手里拿着短枪，眼神冷冰冰的，看样子早就有安排。她啥都没犹豫，跟着他拐进一条小道，躲开正面冲突，赶紧离开了码头。
一首到离码头远了，他们才在一棵老槐树下停了下来。父亲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脸上却露出好久不见的笑容：“婉儿，你长大了。”苏婉儿紧紧握着他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咱们回家。”
顾承泽把枪收起来，看了看周围，确定安全了才说：“刚才那些人是我安排的，就是为了弄出混乱，帮你们逃走。
苏婉儿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小声说：“我在那个昏迷的日军嘴里听到一句‘特殊任务’，好像还有别的行动。”顾承泽脸色一紧：“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光是救人。”
苏婉儿望着远处，太阳刚露头，金色的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的。可她心里明白，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就在这时，她发现顾承泽的衣袖下面隐隐约约露出一角纸，好像是从密码本上撕下来的。她心里一动，刚想问，他却先开了口：
“接下来的事儿，你可能不想听。”
“不管真相是啥，我都得知道。”她首首地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冷冷的。顾承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好。”
他转身朝另一条小路走去，身影慢慢消失在晨雾里。苏婉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不安。她不知道前面等着她的是什么，但她清楚，自己己经没法回头了。脚下的地又湿又滑，风里带着海水的咸味。她往前迈了一步，跟了上去。
而远处，码头那边的枪声还在响，好像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就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