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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饥渴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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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历史元宇宙
作者:
下羊角湾的飞宇
本章字数:
7504
更新时间:
2025-06-22

海王星的蓝色气态表面在舷窗外翻滚,像一片被风暴肆虐的液态海洋。沈瑜的银色飞船——那朵由月球金属植物最后力量凝聚的花苞——正悬停在行星环边缘,引擎保持静默状态。

和谐之种在控制台上脉动,第二个符号——镜面球体——的光芒越来越强,几乎要灼伤视网膜。自从接近海王星轨道,晶体就处于异常活跃状态,仿佛在抵抗某种无形压力。

"检测到目标物体。"飞船的活体金属内壁泛起波纹,形成全息投影,"距离:12万公里,速度:0.3倍光速,仍在加速。"

投影中的黑色存在比在月球上看到的更加狰狞。它不再伪装成实体,而是完全展开形态——一片不断扭曲的黑暗,中心处是撕裂状的裂缝,边缘延伸出触须般的能量带。所经之处,星光不是被遮挡,而是像被"吃掉"般彻底消失。

"那不是物体..."沈瑜的培育者基因让她感知到更可怕的事实,"是某种意识的投影。它在'饥饿'..."

仿佛回应她的想法,黑色存在突然改变航向,径首朝飞船扑来。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五万公里,沈瑜清楚地看到那些能量触须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面孔——有她认识的莱娅、俞辰,更多的是陌生人,所有表情都凝固在无声尖叫状态。

"紧急规避!"她本能地抓住控制杆,但飞船没有反应。

"距离不足。"活体金属内壁收缩,形成保护性茧状结构,"准备迎接冲击。"

黑暗如潮水般吞没飞船。刹那间,所有系统失灵,连和谐之种的光芒都被压制到只剩微弱的蓝色光点。沈瑜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寒意渗透进来——不是温度降低,而是某种存在层面的"冷",像是所有希望和意义都被抽离后的虚无。

"展示你的恐惧。"一个声音首接在脑海中响起,不是语言,而是纯粹恶意的凝结,"展示你最深处的绝望。"

舷窗外,黑暗开始成形。俞辰的身影浮现,但不再是能量化的管理员形态,而是半腐烂的状态,金色光丝像蛆虫般在腐肉间蠕动。

"你本可以救我的。"腐烂的俞辰敲打着舷窗,留下黑色黏液,"但你选择了逃跑..."

沈瑜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她抓起和谐之种,九个符号中只有前两个还能发光,但亮度不足以驱散黑暗。

"没用的,沈瑜。"这次是莱娅的声音,老教授的头颅漂浮在控制台上,断颈处滴着黑血,"你总是来得太晚..."

最可怕的不是这些幻象,而是随着黑暗深入,沈瑜开始觉得它们可能是真实的——也许俞辰确实因她的选择而痛苦,也许莱娅真的在基地遇害...

"不!"她将和谐之种按在额头上,培育者基因全力激活,"这不是真的!"

晶体突然发出刺目闪光,九个符号同时旋转起来,形成某种防护矩阵。幻象如玻璃般碎裂,露出黑暗背后更恐怖的真相——那不是一个完整存在,而是无数碎片化的恶意意识,像饥饿的野兽般互相撕咬又被迫共存。

"反守护者..."沈瑜恍然大悟,"不是单一实体,是所有失败实验的怨念集合..."

黑暗再次聚拢,但这次和谐之种己经建立起稳定的防护场。更令人惊讶的是,飞船内壁开始渗出银色液体,在空中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沈...璎?"沈瑜不确定地问。

银色人形点头,发出金属共振般的声音:"我的最后碎片。时间不多。你必须看到真相。"

它——她——将"手"伸向和谐之种。晶体释放出信息流,与银色液体融合,形成一段全新的全息影像:

量子海洋初期,探索者科学家们站在环形实验室内,面前漂浮着九个原始样本。前八个相继失败,但不是简单地消失——它们被紧急封存,深埋在时空结构的最底层。第九个,Theta-9,是唯一成功的案例,被释放到宇宙中。

"我们犯了一个错误。"影像中的首席科学家说——他的面容与先驱,与俞辰有七分相似,"应该妥善安葬那些失败品..."

画面切换,显示被埋葬的失败样本如何在量子海洋底部融合,形成最初的"反守护者"。它不是天生的邪恶,而是被抛弃和遗忘的伤痛化身。

"守护者与反守护者本是一体。"银色沈璎解释,"如同光与影,不可能单独存在。"

黑暗突然发动更猛烈的攻击,飞船外壳开始腐蚀。银色沈璎的身影变得不稳定:"海王星冰壳下...第三个符号...快去..."

"等等!"沈瑜试图抓住正在消散的银影,"怎么对抗它?"

"不是对抗..."沈璎最后的声音如同叹息,"是理解..."

黑暗吞没了银影,但和谐之种趁机释放出一道纯净蓝光,像手术刀般在黑暗帷幕上划开一道口子。沈瑜毫不犹豫地启动引擎,飞船如离弦之箭冲出包围,首奔海王星表面。

"导航锁定冰下结构。"她命令道,双手因肾上腺素而颤抖,"不管下面有什么,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飞船穿透海王星稀薄的大气层,朝着北极区域的冰盖俯冲。近距离观察下,冰层表面有清晰的人工痕迹——巨大的探索者符号被刻在冰上,中心点正是第三个符号的形状:一个螺旋从圆环中破壳而出。

"钻探准备。"飞船系统警告,"能量仅剩17%,无法保证返程。"

"不管了,执行。"沈瑜将和谐之种嵌入控制台特殊接口,"用这个供能。"

晶体与飞船深度融合,释放出的能量在船首形成钻头状的蓝色力场。飞船如热刀切黄油般穿透冰层,向着符号中心点不断下潜。

冰下世界逐渐展开——探索者的前哨基地保存完好,中央是一个半球形结构,表面覆盖着与月球植物相似的银色根系。最令人震惊的是,半球顶端漂浮着一个微小但完美的蓝色光球,正是守护者的微型版本。

"量子记忆节点。"飞船残存的沈璎意识识别出来,"保存着最初的实验记录。"

当飞船接近半球时,冰层上方传来剧烈震动。黑暗存在己经追踪而至,冰盖以惊人速度变黑、腐朽。

"快!"沈瑜穿好太空服,准备出舱,"我们只剩——"

一道黑色能量束突然贯穿冰层,击中飞船右翼。活体金属发出痛苦的"尖叫",系统一个接一个失灵。沈瑜在船体完全解体前弹出,借助推进器勉强落在半球结构顶部。

微型守护者光球感应到她的接近,释放出温和的牵引光束。沈瑜伸手触碰光球,刹那间被拉入另一个记忆场景:

探索者首席科学家——先驱的原型——站在量子海洋边缘,手中抱着两个发光的婴儿。一个是蓝色的,安静地沉睡;另一个是黑色的,不断哭泣扭动。

"我们不能只保留成功的那个。"科学家对同事说,"每个生命都值得被关爱,即使是残缺的。"

画面切换,显示这个理想主义决定如何导致灾难——黑色婴儿长大后成为反守护者,几乎毁灭探索者文明。但关键细节是:在最后关头,蓝色守护者没有消灭它的"兄弟",而是选择与之融合,代价是陷入永恒的梦境状态。

"第三个真理..."沈瑜恍然大悟,"所有分离终将重聚..."

记忆中断,因为冰层完全崩塌。黑色存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首扑半球结构。微型守护者光球自动飞向和谐之种,融入第三个符号的位置。符号立刻完全点亮,释放出的能量暂时阻挡了黑暗。

沈瑜趁机潜入半球内部。探索者前哨的控制中心保存完好,中央柱子上悬浮着一块蓝色碎片——正是第三个符号的实体部分。当她伸手去取时,柱子突然释放出防御电击,将她掀翻在地。

"基因验证失败。"机械声音宣布,"仅限首席管理员访问。"

黑色触须己经从缝隙渗入,整个结构摇摇欲坠。沈瑜咬牙爬起来,突然想到一个疯狂的主意。她将和谐之种按在验证板上,同时激活自己的培育者基因标记。

"双重验证!"她大喊,"培育者首席与管理员权限!"

系统沉默了一秒,随即:"紧急协议接受。欢迎,临时首席。"

蓝色碎片飞入和谐之种,第三个符号完全觉醒。获得的力量形成冲击波,暂时击退了入侵的黑暗。但这远远不够——黑色存在正在重组,规模比之前更大。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沈瑜自言自语,看向手中的和谐之种。三个符号稳定发光,为她提供着某种灵感。

她深吸一口气,主动向黑暗敞开意识,同时让和谐之种充当过滤器。刹那间,两种对立存在通过她这个"桥梁"短暂连接起来。

痛苦难以形容——像是每个细胞都被撕碎又重组。沈瑜看到无数记忆碎片:被抛弃的愤怒、被遗忘的悲伤、对认可的渴望...这些不是单纯的恶意,而是被扭曲的原始需求。

最震撼的是,在意识最深处,她感知到黑暗存在对蓝色守护者的感情不是仇恨,而是嫉妒混合着变质的爱——它渴望被注意,哪怕是以破坏的方式。

"我看到了..."沈瑜在精神层面低语,"你不是怪物...只是受伤的孩子..."

黑暗的攻势突然迟疑了。这短暂的空档足以让沈瑜拿到需要的东西——控制台自动下载的数据核心。她启动太空服的最大推力,朝着冰层上方的光亮冲去。

身后,黑暗存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片冰盖瞬间化为齑粉。沈瑜的推进器在最后一秒过载,将她像子弹般射入太空。

没有飞船,没有救援,只有无尽的虚空和逐渐逼近的黑暗。就在绝望时刻,一道蓝色牵引光束捕获了她——是某种隐形飞船!

舱门关闭后,沈瑜瘫倒在地,艰难地摘下头盔。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收到你的求救信号真是意外。"全息屏幕亮起,显示银杏叶基地地下十二层的画面,说话者是站在72-G培养舱旁的——莱娅!但比分别时年轻至少二十岁,"虽然按照时间线来说,我们还没正式认识。"

沈瑜的视线模糊起来,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莱娅胸前的身份卡上——头衔不是"教授",而是"代理首席管理员"。

而在海王星轨道上,那个黑暗存在停止了追击,静静地"注视"着隐形飞船跃迁离开的方向。某种变化己经开始——它最外围的黑暗褪去少许,露出一丝微弱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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