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林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
高速移动?
没捂耳朵?
这他妈是要团灭的节奏!
“所有人!不许动!不许睁眼!谁他妈敢看一眼,老子先让他消失!”
林墨的声音炸雷般响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暴戾。
他顾不上怀柔了。
现在,是跟死神抢时间!
“那个冲过来的人!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停下!闭眼!捂住你该死的耳朵!”
他的左手死死扣住女人的肩膀,让她不至于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崩溃。
“别怕,有我。”
他对女人低吼,语气却带着一丝强压的安抚。
“千万别睁眼。”
耳机里,李瑶的声音尖锐得刺耳:“他……他还在动!林墨!他快到你那儿了!五米!三米!”
黑暗中,林墨能清晰地听到那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像失控的鼓点,越来越近。
还有粗重的喘息,带着绝望的疯狂。
“你他妈想死吗?!”林墨对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怒吼,“停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脚步声一个踉跄,似乎犹豫了。
“我是来救你们的!你现在冲过来,只会害死所有人!包括你自己!”
“救……救我?”
一个沙哑、困惑,又带着浓浓恐惧的男声响起,很近,几乎就在林墨前方不远处。
“对!救你!”林墨立刻接话,“但你必须听我的!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现在!”
“林墨,”李瑶的声音稍微平复了些,但依旧紧绷,“他的生命信号……稳定下来了。没再移动。”
林墨松了半口气。
妈的,吓死。
“你…你是谁?”先前被林墨抓住的女人,此刻声音依旧抖得不成样子,但她紧紧抓着林墨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颤抖着补充之前未完的话:“里面……还有一个……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
林墨的脑子飞速转动。
三个生命信号,死了一个男人,还剩一男一女。
如果还有一个小女孩……
“李瑶!重新确认生命信号数量和状态!”
“在确认!等等……是的!林墨,太奇怪了,之前那个男人的生命信号……好像是两个叠在一起!强度很微弱,被我们忽略了一个!现在他移动后,那个微弱的信号独立出来了!是个孩子!生命体征……非常非常弱!”
林墨瞬间明白了。
那个男人之前一首抱着或护着那个小女孩。
信号扰,或者说,被他用身体屏蔽了。
“好。”
林墨调整了一下呼吸,对着那个刚刚停下的男人说:“你现在,慢慢蹲下。双手抱头,捂住耳朵,脸朝下。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能做到吗?”
“……能。”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
“很好。保持这个姿势,首到我叫你。”
林墨立刻将注意力转向那个未知的、微弱的孩童信号。
“小妹妹,”他的声音尽可能放柔和,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能听到叔叔说话吗?我是来救你的。你现在,能不能也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就像你旁边那位叔叔一样。”
一片死寂。
只有极轻极轻的,几乎要消失的呜咽。
“林墨……”李瑶的声音带着不忍,“她……她可能太害怕了,不敢出声。”
“我知道。”
林墨的声音沉静如水,每一个字都清晰地送入黑暗。
“小妹妹,听我说,这里很危险,睁开眼睛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叔叔现在要带你出去,但你必须配合我。”
“相信叔叔,好吗?”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建立最绝对的信任。
“我……我怕……”
一个细弱蚊蚋的童声,带着浓重的鼻音,从不远处传来。
“别怕。叔叔在。”
林墨立刻回应,不给恐惧任何发酵的时间。
“叔叔会用一根棍子,就是我之前敲地的那个东西,轻轻碰你一下。你不要动,也不要睁眼。”
“然后,我会拉住你的手。”
“你跟着叔叔走,好不好?”
他对着麦克风低声命令:“李瑶,盯紧小女孩的信号。任何波动,立刻告诉我。”
然后,他轻轻挪动雨伞。
伞尖在空气中无声划过,然后极轻地,带着试探,敲击了一下地面。
咚。
“这是叔叔的声音。”
他又敲了一下,更近了。
咚。
“它代表安全。”
林墨缓缓将雨伞探向那个孩子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能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的汗。
此刻,他不仅仅是在对抗一个诡异的规则,更是在与一个孩子内心最原始的恐惧博弈。
伞尖,触到了一点柔软的阻碍。
是布料。
找到了。
“叔叔碰到你了。别怕。”林墨柔声说。
女孩发出一声极低的抽泣,身体在轻微颤抖。
“现在,把你的小手伸出来,慢慢的,摸到这根棍子。”
“对,就这样。”
“然后顺着棍子,找到叔叔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
林墨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和耳机里李瑶紧张到停滞的呼吸声。
突然,一抹冰凉、细小的触感,顺着伞杆传了过来。
是她的手。
紧接着,那只小手,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抓住了,就再也没松开。
那抹冰凉、细小的触感,顺着伞杆传来的瞬间。
林墨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握去。
掌心触及的,是一只小到仿佛没有骨头的手,湿漉漉的,全是冷汗,还在剧烈地发抖。
他五指收拢,将那只小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温热,干燥,坚定。
“抓紧了。”
林墨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对那孩子说,也像是在对自己下令。
“李瑶。”他对着通讯器,语气不容置疑,“从现在起,将我的生命信号列为最高监控等级。”
“我要用一种……你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走路。”
“如果我的信号出现任何异常闪烁,不要犹豫,立刻对我进行最高权限的……遗忘协议。”
李瑶那边的呼吸声瞬间停滞了。
“林墨!你他妈要干什么?!”
林墨没有回答。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但这不够。
他要做的,不是“不看”,而是让自己“不会看”。
他强行将自己的意识从视觉感官上剥离,命令大脑遗忘“看”这个本能。
世界,在一瞬间变了。
黑暗不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充满了质感和纹理。
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女人压抑的喘息,小女孩细若游丝的呼吸,甚至她们身上因为恐惧而散发出的、带着丝丝甜腥味的信息素……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无数细微的信号,涌入他的感知。
他的世界,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种极致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他感到掌心那只颤抖的小手,幅度奇迹般地减弱了。
那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她从林墨身上感受到的,不再是一个领路人,而是一个……与这片黑暗融为一体的、更强大的存在。
恐惧的来源,变成了安全的港湾。
“叔叔……”
女孩的声音依旧细弱,却不再发抖,反而带上了一丝依赖的鼻音。
“……我们走。”
林墨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微微上扬。
“好。”
他空着的另一只手,依旧搭在那个女人的肩膀上,传递着不容抗拒的稳定力量。
“听我口令。”
“左脚。”
他自己先迈出左脚,沉稳,坚定,落地无声。
两人下意识地跟着他,迈出了左脚。
“右脚。”
他拉着女孩,带着女人,开始以一种奇异而稳定的节奏,向着记忆中咖啡馆大门的方向挪动。
咚。
他手中的长柄伞,在每一步落下之前,都会极轻地敲击一下前方的地面。
咚。
那声音不大,却像是一颗定心丸。
咚。
更像是黑暗中,为他们三人响起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
沉稳,有力。
引领着身后的两个灵魂,走向那片未知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