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绝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程野漂浮在虚无中，意识像被撕碎的纸片，又缓慢地重新拼合。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第七把钥匙冰冷的触感残留在思维深处。
"醒醒。"
一个声音刺破混沌。程野猛然睁开眼睛，刺目的白光让他本能地抬手遮挡——
他的手是完好的。
没有伤口，没有血迹，甚至之前在战斗中留下的疤痕都消失了。程野躺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窗外是再普通不过的蓝天，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血压正常，脑电波稳定。"熟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程野猛地转头，看到林敏穿着白大褂站在监测仪旁，胸前挂着市中心医院的工作证。她的长发扎成干练的马尾，脸上没有那些战斗留下的沧桑。
"我......"程野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晓阳呢？"
林敏的表情凝固了一瞬："谁？"
病床的门被推开，马克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他穿着警服，左臂是完好的人类肢体。"老程你可算醒了，"他咧嘴一笑，"醉成那样还敢开车，要不是安全气囊......"
程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像两本同时翻开的书，一页是血月下的末日景象，一页是模糊的醉酒驾驶事故报告。
"今天是几号？"他死死攥住床单。
"2023年10月17日。"林敏递给他一份病历，"你昏迷了36小时。"
程野的目光扫过病房，在窗台上定格——那里放着一台老式打字机，键盘上落着薄灰。
"那是......"
"护士说送你来的人留下的。"马克耸耸肩，"怪事，监控愣是没拍到是谁。"
程野赤脚跳下床，手指触碰到打字机的瞬间，一段加密记忆在脑中解锁：
晓阳站在纯白空间里微笑，第七把钥匙悬浮在他掌心。"爸爸，这不是结束。去找笑脸人——他藏在最明显的地方。"
现实突然扭曲了一秒。程野看到病房的墙壁变成半透明，外面不是医院走廊，而是无数个平行世界的叠加影像。最清晰的一条世界线里，林雨正在实验室调试某种量子设备，她的右眼泛着熟悉的蓝绿色光芒。
"程野？"林敏的手在他眼前晃动，"脑震荡后遗症？"
幻觉消失了。程野的目光落在病房电视上——午间新闻正在报道城郊的考古发现：一座刻有橡树与闪电符号的古老石碑。
"......专家初步判断这是19世纪末的工业遗迹，但令人不解的是，石碑内部检测到未知金属反应......"
镜头扫过石碑基座，程野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里刻着一行几乎被风化的字母：
A.BLACK 1897
"我要出院。"程野抓起外套，手指碰到口袋里某个硬物——那是一枚生锈的钥匙，柄部隐约可见数字"Ⅰ"。
马克皱眉："医生说你至少需要观察......"
"现在。"程野首视老友的眼睛，突然改用当年在部队用的暗语，"'夜莺需要归巢'。"
马克的表情变了。他机械左手上的疤痕突然发光——那是程野记忆中马克机械化部位的对应位置。
"我去开车。"马克的声音低沉下来，"林敏，给他注射B-7抑制剂。"
林敏从药柜取出的不是常规药剂，而是一管蓝色液体。注射时她在程野耳边低语："守门人程序己激活，红王监测系统尚未苏醒。你有72小时。"
窗外的云层突然形成一个模糊的笑脸轮廓，又迅速被风吹散。程野握紧第一把钥匙，知道这场横跨三个世纪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他知道了敌人的真面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