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付雪晴的第三个喷嚏打出来的时候，前排的李晓彤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而她的同桌沈江屿只是微微蹙眉，连头都没抬。
"对不起嘛。"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声音闷闷的，"春天花粉太多了......"
沈江屿修长的手指在课本上轻轻敲了两下，终于转过头看她。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轮廓线。
"你知道过敏严重会导致喉头水肿吗？"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却莫名让付雪晴心头一颤。
"啊？这么严重？"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我就是打几个喷嚏......"
沈江屿突然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尖。付雪晴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都红了。"他收回手，从书包侧袋里摸出一盒药扔到她桌上，"氯雷他定，一天一片。"
药盒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包装崭新得连塑封都没拆。付雪晴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发现盒底贴着一张便利贴：【饭后服用，副作用可能包括嗜睡】。
"你......"她抬头，正好对上沈江屿迅速移开的目光，"特意给我买的？"
沈江屿的钢笔在纸上洇出一小片墨迹："只是家里有多余的。"
付雪晴偷偷笑了。她太了解这个口是心非的同桌了——沈江屿家根本没人过敏，这药绝对是新买的。
2
课间操时间，付雪晴因为过敏被允许留在教室。她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漫画，突然听见后门传来脚步声。
沈江屿逆着光走进来，手里拿着她的粉色保温杯。
"给你的。"他把杯子放在她桌上，杯壁上还凝着水珠，"蜂蜜水。"
付雪晴瞪大眼睛："你翘了课间操？"
"去医务室拿药。"沈江屿面不改色地撒谎，却在转身时露出破绽——他的校服袖口沾着一小片蜂蜜渍。
付雪晴捧着温热的杯子，心里像被小猫挠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上周自己在朋友圈抱怨学校饮水机坏了，没想到他居然记得。
"沈江屿。"她叫住正要离开的人，"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教室里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沈江屿站在光影交界处，喉结动了动："......怕你病死。"
付雪晴噗嗤笑出声："那你是不是还要负责给我收尸？"
"嗯。"出乎意料，沈江屿竟然应了一声，"所以别死。"
他说完就快步走出教室，留下付雪晴一个人捧着蜂蜜水，心跳快得不像话。
3
放学铃响起时，付雪晴发现自己的药盒不见了。她急得翻遍整个书包，突然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下肩膀。
"在找这个？"沈江屿晃了晃手里的药盒，"掉地上了。"
付雪晴刚要道谢，突然发现药盒背面贴了新的便利贴：【如果忘记吃药，我会知道】。字迹力透纸背，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纸张。
"你监视我？"她故意板起脸。
沈江屿把药盒塞进她书包侧袋，动作堪称温柔："只是提醒。"
走出校门时，付雪晴突然打了个喷嚏。下一秒，一条深蓝色围巾落在她肩上，还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戴着。"沈江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明天还我。"
付雪晴把脸埋进围巾里，偷偷深吸一口气。围巾上全是他的味道，温暖又安心。她小跑着追上去："沈江屿，你是不是——"
"不是。"
"我还没说完呢！"
"不管你要问什么。"沈江屿停下脚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答案都是不是。"
付雪晴气鼓鼓地瞪他，却在看到他泛红的耳尖时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狡黠地眨眨眼："那......谢谢你的'不是'？"
沈江屿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他伸手想拿回围巾，付雪晴却灵巧地躲开，笑着跑远了。
4
第二天清晨，付雪晴刚到教室就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三明治和热牛奶，袋子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吃不完】三个字。
她转头看向沈江屿的座位——人还没来，但桌上放着一模一样的纸袋。
"哟，爱心早餐啊？"李晓彤凑过来挤眉弄眼。
付雪晴红着脸辩解："他说是吃不完的......"
"得了吧。"李晓彤压低声音，"我早上看见他在便利店挑了半天，最后买了最贵的那个套餐。"
付雪晴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三明治包装，发现里面的煎蛋被切成心形，边缘焦黄酥脆，一看就是特意嘱咐过的火候。
沈江屿走进教室时，付雪晴正捧着牛奶小口啜饮，嘴角沾着一圈奶渍。他皱眉走过来，伸手用拇指擦掉她唇边的白色痕迹。
"脏死了。"他说，却在收回手时无意识地了一下指尖。
付雪晴把脸埋进围巾里，声音闷闷的："......谢谢早餐。"
沈江屿的动作顿了一下："......嗯。"
阳光洒在两人之间的课桌上，照亮了那个被细心切好的心形煎蛋。
5
午休时，付雪晴想去医务室拿点眼药水。刚走到拐角，就听见里面传来校医的声音："又试药？这次是什么？"
"改良版氯雷他定。"沈江屿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副作用应该会轻一点。"
"你上次试完不是起疹子了吗？"校医叹了口气，"那小姑娘知道你这么折腾自己吗？"
一阵沉默后，沈江屿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没必要让她知道。"
付雪晴贴着墙壁，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腔。她轻手轻脚地退回走廊，从书包里翻出那盒药，仔细检查铝箔背面——果然，每一板药的背面都标着极小的日期和编号。
她突然想起昨天沈江屿右手腕内侧的红痕，当时还以为是蚊子包......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上来。付雪晴用力抹了把眼睛，把药盒紧紧攥在手心。
6
下午第一节课，沈江屿回到教室时，发现自己的课本里夹着一张纸条：【放学后天台见】。字迹圆润可爱，末尾还画了个笑脸。
他抬头看向付雪晴，后者正假装认真记笔记，睫毛却紧张地颤个不停。
放学铃一响，付雪晴就兔子似的窜出了教室。沈江屿慢条斯理地收拾书包，却在无人处加快了脚步。
天台上，付雪晴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发抖。沈江屿刚走近，她就突然转身，手里举着一个小药盒。
"解释一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每片药后面都写着试药日期？"
沈江屿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伸手想拿回药盒，付雪晴却后退一步："还有你手腕上的红疹是怎么回事？"
春风拂过天台，吹乱了两人的头发。沈江屿垂下眼睛，声音低哑："......怕你过敏。"
"所以就拿自己试药？"付雪晴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沈江屿，你傻不傻啊！"
她扑进他怀里，把脸埋在他胸前。沈江屿僵硬地站着，双手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颤抖的背上。
"别哭。"他笨拙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药很贵。"
付雪晴又哭又笑地捶了他一下："以后不准这样了！"
"嗯。"
"要试药也得带上我！"
"......不行。"
"那我不吃药了！"
沈江屿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随你。"
付雪晴含着糖，突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是谢礼！"
沈江屿整个人僵在原地，耳尖红得滴血。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把围巾又往她脖子上绕了一圈："......笨蛋。"
夕阳西下，两个影子在天台上靠得很近，近到再也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更响一些。
（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