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深秋,特拉维夫的纺织厂烟囱喷出浓烟,德国犹太移民工程师汉斯·施密特正在调试新引进的自动织布机。金属齿轮的咬合声中,雪白的棉布如流水般产出,而窗外,阿拉伯小贩穆罕默德·阿巴斯正推着装满橄榄的木车,在工厂高墙下叫卖。他补丁摞补丁的长袍蹭过工厂外墙,墙上"犹太人禁止入内"的希伯来文标语被风沙侵蚀得模糊,却仍像道伤疤横亘在两者之间。
"汉斯先生,这批棉布要赶在圣诞节前运往欧洲。"犹太工厂主伊扎克·本-古里安的皮鞋踩过光滑的水泥地面,与穆罕默德木车轮子碾过碎石路的声响形成刺耳对比,"阿拉伯人的手工织布?呵,他们还活在中世纪。"
与此同时,在雅法老城的阿拉伯市集,穆罕默德的妹妹法蒂玛正在缝制头巾。她的铜制顶针磨得发亮,每刺下一针,都要避开布料上的破洞——这是犹太工厂淘汰的边角料。"英国人说我们落后,"她对邻摊的老裁缝说,"可我们的头巾曾卖到亚历山大港,现在却连染料都要从犹太人的商店买。"
犹太定居点的基布兹里,农业专家萨拉·科恩跪在试验田前,测量新培育的小麦株高。她的卡其布工作服口袋里装着美国产的土壤检测仪,而远处,阿拉伯农民阿卜杜勒正在用木犁耕地,他的骆驼身上还留着英国骑兵巡逻时鞭打的痕迹。"看,"萨拉对参观者展示麦穗,"我们的产量是阿拉伯人的三倍。"
阿卜杜勒听见了,将木犁猛地插进土里:"他们用机器抢走了我们的土地,现在还要炫耀?"他指向远处被犹太定居点包围的橄榄园,"去年,他们的拖拉机压坏了我父亲种下的橄榄树。"
1940年,犹太区的电力普及率己达85%,特拉维夫的街道灯火通明,而阿拉伯村庄连煤油灯都限量供应。在海法的犹太炼油厂,德国犹太工程师奥托·克莱因正在监控蒸馏塔的温度,他的办公室里有恒温空调,而阿拉伯工人只能在酷热的露天场地搬运原油桶。"安全第一,"奥托对违规的阿拉伯工人挥舞警告牌,"你们的命,可值不了几个钱。"
当晚,阿卜杜勒的儿子在偷越犹太定居点铁丝网时被巡逻队开枪打死。消息传到阿拉伯村庄,愤怒的村民们烧毁了邻近的犹太农场。伊扎克在犹太自卫队会议上拍案而起:"看看他们的野蛮!我们给这片土地带来文明,他们却回报以暴力!"
法蒂玛在黑市买到一小瓶染料,却发现是犹太工厂排放的废水勾兑的。她染出的头巾褪色严重,顾客纷纷退货。"这就是他们的'文明'?"她将头巾撕碎,"用我们的土地种棉花,再把有毒的废料卖给我们!"
1944年,犹太工业产值占巴勒斯坦经济的62%,而阿拉伯手工业者的失业率高达47%。在耶路撒冷的国际红十字会医院,阿拉伯孕妇因难产而死,只因犹太医院拒绝接收。与此同时,犹太区的儿童医院正在引进美国最新的X光机。
穆罕默德推着空木车走过犹太区的繁华街道,橱窗里的收音机播放着犹太复国主义歌曲。他想起去世的父亲曾说:"我们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耕作了一千年。"现在,他的橄榄树被连根拔起,换成了犹太人的柑橘园。
当联合国调查团抵达巴勒斯坦时,犹太代表展示了现代化的灌溉系统和工厂,阿拉伯代表则呈上被烧毁的农具和流离失所者的名单。调查团成员看着犹太区的摩天大楼与阿拉伯区的贫民窟仅一墙之隔,沉默良久。
法蒂玛最后一次拿起针线,为即将参加游行的青年缝制袖标。布料是从犹太工厂垃圾桶里捡来的次品,上面还留着"优等品"的标签。"他们说我们落后,"她咬断线头,"那就让他们看看,被踩在脚下的人,也能站起来。"
夜幕降临时,阿拉伯区的煤油灯星星点点,犹太区的霓虹灯璀璨夺目。两个世界在同一片土地上平行存在,经济的裂痕如同大地的伤疤,愈演愈深。而那些在裂土之上挣扎的人们,无论犹太还是阿拉伯,都不知道这场经济的分裂,终将引爆更剧烈的动荡,将这片土地拖入更深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