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外的路灯忽明忽暗，投下一片昏黄的光。
秦千刚迈出两步，后衣领突然被人拽住——是肖冉，她眼眶还红着，指尖却掐得死紧：
“你们不能走！韩一墨说过‘道’是队伍的！现在只剩三颗，凭什么全归你们？”
齐夏脚步顿住，侧过身挡住肖冉的手。
秦千没回头，盯着地面自己晃动的影子，听出肖冉话里的关键——她知道“道”的数量。
“谁告诉你们只剩三颗？”
他转身，语气像浸了凉水，“赵医生？”
人群里挤进来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是赵医生。
他推了推眼镜，喉结动了动：“昨晚我看见小秦翻韩一墨的背包。”
“他拿走‘道’时，我数过——原本七颗，现在只剩三颗。”
他指了指秦千兜里鼓起的形状，
“其中一颗换了便利店的鱼钩鱼线，对吧？”
乔家劲“嚯”了一声，花臂跟着抖：
“合着你躲在角落当眼线呢？”
“我们钓鱼那会儿你蹲哪呢？”
“我……我在照顾伤员。”赵医生避开乔家劲的眼神，
“但‘道’是韩一墨用命换来的，属于所有人。”
肖冉拽着秦千衣袖的手更紧了：“对！我们队伍死了两个人，你们才死一个！”
“韩一墨最后说的是‘七黑剑，说谎者’，他肯定想把‘道’分给大家！”
“肖老师。”甜甜突然开口，声音轻却清楚，
“韩一墨是为救你们队伍的林檎才中陷阱的。”
“当时我们在另一边找出口，根本没参与。”
她指了指缩在人群后的林檎——那姑娘正绞着衣角，头低得快碰到胸口，
“要算贡献，我们的‘道’是自己从一楼保险柜抠出来的。”
肖冉的脸涨得通红：“可……可韩一墨是为了整个被困的人！”
“放屁！”乔家劲拍着大腿吼，
“要不是你们非说二楼有出口，我们至于被山羊头锁在货架区？”
“要不是小秦用‘道’换鱼线做陷阱，现在躺地上的早不是韩一墨一个！”
他喘着粗气，花臂上的青龙跟着起伏，
“老子不管什么破‘道’，但谁要抢老子兄弟的东西——”
“老乔。”齐夏出声打断，声音像块压舱石，
“先听秦千说。”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聚过来。
秦千摸出兜里的银扣转着，
月光在金属表面划出银弧：“肖老师，赵医生，你们想要‘道’，对吧？”
肖冉忙点头，赵医生扶眼镜的手停在半空。
“可以。”秦千突然笑了，
“但得先回答我——是谁告诉你们‘道’能让人出去？”
肖冉一怔：“韩一墨说的……他说山羊头提过，找到‘道’就能破局。”
“那山羊头还说过什么？”秦千逼近半步，
“比如‘说谎者游戏’的规则？比如每轮必须死一个说谎的人？”
赵医生后退半步，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
肖冉却没察觉，攥着他衣袖追问：“你到底给不给？”
“不给我们就找李警官评理！他是警察，肯定主持公道！”
“李警官？”
齐夏突然望向便利店侧门——穿警服的男人正揉着太阳穴出来，警帽歪在手里，
“您什么时候醒的？”
李警官显然刚被吵醒，黑眼圈重得能挂钥匙：“听了十分钟吵架。”
他扫过众人，目光在秦千兜里的“道”上顿了顿，
“小秦，这东西到底怎么来的？”
“我们从一楼女厕的通风管道爬出去过。”
秦千说得坦然，
“管道尽头有个铁盒，里面七颗‘道’。”
“韩一墨发现后想独吞，被我抢了。”
他摸出三颗泛着幽光的石子，“现在剩三颗。”
“放屁！”赵医生突然拔高声音，
“你根本没爬出去过！昨天我守着女厕，根本没见你出来！”
秦千歪头看他：“赵医生记性不好？”
“昨晚十点，你说去二楼找药品，结果在楼梯间蹲了半小时——”
他指了指便利店二楼的窗户，“盯着我们钓鱼对吧？”
赵医生的脸瞬间煞白。
肖冉猛地松开他的衣袖，后退两步：“你……你不是去照顾伤员？”
“我、我是怕你们出事！”赵医生额头冒出汗，
“韩一墨说过‘道’能救命，我只是想……”
“想什么？想等我们拿到‘道’再抢？”乔家劲嗤笑，
“前天你还说‘道’是毒药，让大家别碰。怎么韩一墨一死，你倒成了‘道’的守护者？”
肖冉盯着赵医生发抖的手，
突然想起什么：“韩一墨临死前说‘七黑剑，说谎者’……你名字里有‘剑’吗？”
赵医生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句话都说不出。
秦千把三颗“道”在掌心摊开：“李警官，您是警察，说句公道话——这东西该归谁？”
李警官没接，反而问：“你为什么给我看？”
“因为您没抢过，没骗过人，没在背后盯着我们。”
秦千捏起一颗“道”，轻轻放在李警官手心里，
“寄存。”
“等出去那天，您再还我。”
李警官盯着掌心里的石子，沉默片刻才开口：“行。”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肖冉张了张嘴，最终没说话。
赵医生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像块被踩脏的抹布。
“走了。”齐夏拍了拍秦千后背，率先往巷子口走。
乔家劲骂骂咧咧跟上，甜甜拽着他衣角，林檎犹豫两下也跟了过去。
李警官突然喊住秦千：“小秦。”
秦千回头。
“你说的‘说谎者游戏’，规则到底是什么？”
李警官晃了晃手心里的“道”，
“我想知道。”
秦千笑了笑，没回答，转身追上齐夏的影子。
月光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柄靠在一起的剑。
乔家劲凑过来小声问：“老夏，那警察不会……”
“他要真想查，早动手了。”
齐夏望着前方的路，声音低得像风，
“秦千给他‘道’，是给他个台阶——也是给我们留条路。”
秦千摸了摸后颈的疤，听见身后传来李警官的脚步声。
他没回头，只加快了脚步——
有些事，得等“道”的光真正亮起来那天，才能说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