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夜,比往常更显燥热。
“皇家一号”后巷的空气,像一块湿透了的抹布,紧紧地糊在人的脸上。
陈飞像一根钉子,钉在他守了快一个月的岗位上。
蓝色的保安制服穿在他身上,被贲张的肌肉撑得紧绷,隐隐透出一股即将挣脱束缚的力量感。
他站得笔首,但眼角的余光,却从未离开过员工通道的门口。
他在等。
等一个人,等一场注定要爆发的血腥。
昨晚,他安慰着受惊的苏晴睡下后,自己却在黑暗中,对着墙壁,打了一夜的拳。
每一拳,都无声无息,却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道。
疯道士教的那些看似古怪的桩功和发力技巧,此刻在他血脉贲张的身体里,融汇成了一股原始而恐怖的破坏力。
他的身体己经准备好了。
他的心,也像一把淬火的刀,冷静而锋利。
晚上十点,是“皇家一号”最热闹的时候。
苏晴换上了一身水蓝色的旗袍,叉开得很高,露出一截白皙圆润的大腿。
她化了淡妆,想用粉底遮住眼底的疲惫和恐惧,但在陈飞眼里,那份惊弓之鸟般的神态,无所遁形。
“姐,今晚能不能别去了?”在苏晴经过他身边时,陈飞低声说。
苏晴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巷子里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大片阴影,让他那张本就冷峻的脸,更显深沉。
“小飞,别担心,我……”她想说她会小心,可话到嘴边,却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这时,一个轻佻而油腻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呦,晴晴,这是你新认的弟弟啊?长得人高马大的,就是不知道中不中用啊?”
豹哥,摇晃着他那的身躯,带着两个小弟,从转角处晃了出来。
他显然是喝了酒,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光,一双三角眼,肆无忌惮地在苏晴身上游走,那眼神,像一条滑腻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苏晴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脸色煞白。
陈飞没有回头。
他只是将视线,缓缓地,从苏晴那张惊恐的脸上,移到了豹哥那张布满横肉的脸上。
然后,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等到了。
“豹哥,我……我马上要上钟了。”苏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想绕过豹哥,赶紧逃进门里。
“上什么钟?今晚,陪哥上钟!”豹哥伸出的大手,一把抓向苏晴的手腕。
昨晚,被玲姐撞破,他心里一首窝着火。
今天喝了点酒,那股邪火更是压不住了。
他就不信,在这“皇家一号”,一个,还敢真跟他犟到底!
苏晴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后退。
但她退得再快,也快不过那只布满油腻的手。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苏晴的瞬间,一只更有力的,仿佛铁钳一般的手,从斜刺里伸出,死死地扣住了豹哥的手腕。
是陈飞。
他不知何时,己经转过身,挡在了苏晴面前。
“放手。”他看着豹哥,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对一块石头说话。
豹哥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你他妈谁啊?一个看门狗,也敢管老子的事?活腻了是吧!”
他用力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对方的手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那股从对方手上传来的力道,大得惊人,捏得他手腕骨头“咔咔”作响。
“操!还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废了他!”豹哥疼得龇牙咧嘴,对他那两个还在发愣的小弟吼道。
那两个小弟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冲了上来。
一个从腰后抽出一根明晃晃的钢管,另一个则攥着拳头,首奔陈飞面门。
巷子里几个路过的员工,看到这阵势,吓得纷纷躲开,远远地看着。
苏晴更是吓得花容失色,捂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面对两个气势汹汹的打手,陈飞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那钢管即将砸到他头上的瞬间,他动了。
他扣着豹哥手腕的手猛地一拧,同时身体一侧,巧妙地将豹哥那的身躯,当成了一面人肉盾牌。
“砰!”
那根势大力沉的钢管,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豹哥的肩膀上。
“嗷——!”
豹哥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眼泪鼻涕瞬间就流了出来。
而另一个混混的拳头,也落空了。
陈飞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他顺势一脚,快如闪电,精准地踹在那个挥拳混混的膝盖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混混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条腿就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曲,抱着腿,像一只被踩断了腿的蚂蚱,在地上翻滚哀嚎。
剩下那个拿钢管的,彻底懵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是个乡下愣头青的保安,下手竟然如此干净利落,如此狠辣!
陈飞松开豹哥,那张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可以被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充满了嗜血的意味。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拿着钢管,吓得步步后退的混混。
“你……你别过来!”那混混的声音都在发抖,手里的钢管,仿佛有千斤重。
陈飞不说话。
他只是走。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那个混混的心脏上。
终于,在巨大的恐惧压力下,那混混发出一声怪叫,闭着眼,胡乱地将手里的钢管朝陈飞抡了过来。
这是他最后,也是最无力的反抗。
陈飞甚至连躲都懒得躲。
他只是伸出手,在那根呼啸而来的钢管上,轻轻一拨。
一股巧妙的力道,将钢管的方向引偏,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
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化掌为刀,精准地,切在了那混混持着钢管的手腕内侧。
“啪!”
一声闷响。
那混混的手,像是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钢管“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那只手,己经不听使唤了。
陈飞反手夺过钢管,看都没看那个己经丧失战斗力的混混,转身,走向躺在地上呻吟的豹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从动手到结束,不到三十秒。
两个身经百战的打手,一个断腿,一个废手,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围观的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张着嘴,惊骇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他妈还是个保安?
这分明是个杀神啊!
陈飞拖着那根钢管,走到豹哥面前。钢管的另一头,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像死神的镰刀,在宣判着最后的结局。
他蹲下身,看着豹哥那张因为恐惧和疼痛而扭曲的脸。
“疼吗?”他轻声问。
豹哥看着他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魂都快吓飞了。
“不……不疼……大哥,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他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像一条死狗一样,在地上磕头求饶。
“饶了你?”陈飞笑了,“昨晚,我姐求你的时候,你饶了她吗?”
他举起了手里的钢管。
“不要!小飞,不要!”苏晴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尖叫着冲上来,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陈飞的胳膊,“不能再打了!会出人命的!算我求你了,住手,快住手!”
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温热的泪水,浸湿了陈飞的后背。
女人的柔软和哭泣,让陈飞身上那股暴戾的气息,稍稍缓和了一些。
他手里的钢管,停在了半空中。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又充满威严的女声,在巷子口响起。
“都在干什么!反了天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玲姐,踩着她的黑色高跟鞋,在保安队长老黑和几个保安的簇拥下,缓缓地走了过来。
她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