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尚书府,中堂。
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一根绷紧到了极致的弓弦,随时,都会断裂。
苏晚晴,一身郡主品级的华美宫装,端坐于主位之上。
她的身后,站着两名,由皇帝亲自指派的、面无表情的太监和西名,身披重甲的宫中侍卫。
他们,代表着,皇权。
代表着,她今日此行,那不容置疑的……权威。
吏部尚书王允,和他那位,出身名门、以悍妒闻名的夫人李氏,则分坐于两侧的客位之上。
两人,皆是怒目而视,若非场合不对,恐怕,早己撕打在了一起。
这,便是“安怀郡主”苏晚晴,上任之后,处理的第一桩,也是整个京城,都在盯着看的……“公审”。
她的第一站,就选在了,矛盾最激化,也最引人注目的,吏部尚书府。
她知道,这一战,她只能赢,不能输。
她没有,像那些愚蠢的官员一样,急着,一上来就“断案”。
而是,分别,将王允和李氏,请到了不同的偏厅,进行了一场,一对一的……单独“问询”。
她先见的,是吏部尚书王允。
面对这位,在朝堂之上,能呼风唤雨,此刻,却被后宅之事,搞得焦头烂额的一品大员。
苏晚晴,不谈感情,不谈对错。
她只,谈利弊。
“王大人,”她亲自,为他斟上了一杯茶,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您是聪明人,应当,比我更清楚。此事,若是再这么,不明不白地闹下去,无论最终的真相,是什么。”
“您的官声,您的前途,都将……毁于一旦。”
“而最终,从中得利的,只会是那个,躲在暗处,挑起事端的……小人。”
王允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女子,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寒意。
紧接着,苏晚晴又见了,尚书夫人李氏。
面对这位,此刻正如同被激怒了的母狮子一般的名门悍妇。
苏晚晴,没有跟她讲道理,更没有,跟她谈什么“妇德”。
她只是,用一种,女人之间,才能听得懂的、充满了“共情”的语气,与她,聊起了,自己的处境。
“夫人,”她握住李氏的手,眼中,是恰到好处的“同情”与“悲悯”,“您的心情,我懂。这世间的女子,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能一心一意呢?”
“就像我……”她自嘲地,笑了笑,“……当初,被当做弃子,送入东宫,为殿下冲喜。所有人都笑我,怜我,说我,守着一个将死之人,这辈子,都完了。”
“可,那又如何呢?”
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无比坚韧的光芒!
“男人,靠不住。我们女人,能靠的,从来,都只有我们自己!”
“我们,不能成为,他们权谋斗争的牺牲品!更不能,被那些,躲在暗处的小人,当做……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这番话,瞬间,便击中了李氏心中,最柔软,也最不甘的地方!
她看着苏晚晴,眼中,那股滔天的“嫉妒”和“愤怒”,渐渐地,化为了,一丝,夹杂着“惺惺相惜”的……信任。
在分别,攻破了两人的心理防线,获取了,足够的信息之后。
苏晚晴,才将所有人,都重新召集到了,中堂之上。
一场,别开生面的“公审”,正式开始!
她让人,将那方,她“遗落”的、绣着情诗的丝帕,和那几封,李氏从丈夫书房里,搜出来的“罪证”,并排地,放在了堂中的桌案之上。
她先是,看向了,尚书夫人李氏。
“夫人,您看。”
她指着那两份,笔迹几乎一模一样的“罪证”,说道:
“这两份笔迹,看似,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请您,仔细看这个……‘心’字的写法。”
她拿起其中一张信纸,递到李氏面前。
“我曾有幸,见过,淑妃娘娘的亲笔。她写的‘心’字,最后一笔的点,是回勾,藏而不露,正如她本人一般,温婉内敛。”
“而尚书大人,您这份‘罪证’之上,这个‘心’字,它的最后一笔,却是……出锋!”
“锐利,外放,充满了,一种,隐藏不住的攻击性!”
“这说明,写这封信的人,根本就不是淑妃娘娘本人!而是,一个,心怀叵测之人,在刻意地……模仿!”
李氏看着那两个,被苏晚晴用朱砂圈出来的“心”字,整个人,都愣住了!
紧接着,苏晚晴,又转向了,早己面如死灰的吏部尚书。
“大人。”
她的声音,陡然变冷!
“您再,仔细闻闻,这信纸之上,残留的味道。”
“淑妃娘娘,一生独爱‘并蒂莲’香,此乃,宫中人尽皆知之事。”
“而您这份信上,残留的,却是一种,名为‘醉红尘’的西域奇香。”
她看着吏部尚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敢问大人,您是什么时候,沾染上了,这等……独属于女子的,风雅?”
吏部尚书,和他的夫人,都被苏晚晴这番,闻所未闻的“断案”方式,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
一桩,看似板上钉钉的“奸情”,竟然,能从这,小小的笔迹,和,若有似无的香气之中,分析出,如此多的,惊天破绽!
苏晚晴,缓缓地,站起身。
她环视西周,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般的语气,做出了,最后的结论!
“此事,真相大白!”
“尚书大人,私藏的这些信件,皆是……伪造!”
“有人,在模仿淑妃娘娘的笔迹,用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香料,处心积虑地,挑拨你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其心……可诛!”
“而这个人,既能,模仿淑芬娘娘的笔迹,又能,得到这,价值千金的西域奇香……”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屋檐,望向了,那三皇子府的方向。
“……想来,其身份地位,定然……非同寻常。”
虽然,她没有点名。
但在场的所有聪明人,都……听懂了。
吏部尚书王允,看着苏晚晴,那眼神,己经从最初的敌视,变成了震惊,最后,化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和深深的忌惮!
他知道,是眼前这个女人,救了他,也救了,他整个家族!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苏晚晴,深深地,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多谢……郡主娘娘,为下官,洗刷冤屈!”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等,构陷之仇,下官……”
“……绝不会忘!”
苏晚晴,坦然地,受了他这一礼。
她知道。
从这一刻起,吏部尚书王允,这条,在朝堂之上,举足轻重的大鱼,己经从,三皇子的阵营,开始,死死地……
倒向了,东宫。
她的第一场“公审”。
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