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狐火映魂,旧恨未消情难断
洞穴深处的篝火噼啪作响,火星子溅在郑文灿苍白的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后颈传来钝痛——是被林红袖点了睡穴。
腕间忽然一紧,他低头,只见红色符线如活物般缠绕在石壁上,符纹泛着幽蓝微光,正是狐族特有的“封妖锁”,专克外族修士的灵力。
“别挣扎。”清冷女声从对面传来。
林红袖斜倚在石笋旁,指尖银铃轻晃,清脆声响里裹着三分警告,“你现在连阿璃都打不过。”
小狐狸精阿璃不知从哪蹦出来,端着药碗凑到他鼻尖,粉团子似的脸上满是得意:“姐姐说得对!你要是敢动歪心思,我就用《化形咒》把你变成小白兔,耳朵毛茸茸的那种!”她指尖还沾着没擦净的药渍,沾了郑文灿半张脸。
郑文灿望着少女灵动的狐耳,喉间溢出声苦笑。
表面上他垂眸任她摆弄,心底却暗运系统——这是他被污蔑成叛徒后养成的本能,遇事先查金手指。
可系统界面迟迟没跳出来,符线的灵力像团乱麻,连解析功能都被屏蔽了。
他睫毛轻颤,不动声色地观察林红袖:她袖中露出半截狐尾,毛色雪白,尾尖却焦黑,像被火烧过。
“喝了。”阿璃把药碗往他嘴边送,药汁泛着苦香,“这是姐姐用最后一株九转灵草炼的,贵得能买座城!”
郑文灿被她戳得仰头,药汁顺着喉咙滚下去,苦得他舌尖发颤。
林红袖忽然抬手,指尖银铃骤响,封妖锁“唰”地缩回她袖中。
他手腕一松,下意识摸向腰间储物袋——那里装着噬魂剑碎片,是他的命根子。
“放心,没动你东西。”林红袖解下腰间银铃,放在石案上,“我救你,是因为你杀了太玄门的人。”她声音突然低下去,像被风卷走的枯叶,“五年前,他们以清剿妖魔为名,屠了青丘全族。”
郑文灿的手顿在储物袋上。
他看见林红袖卷起衣袖,手臂上一道灼痕狰狞如蛇,符纹深嵌血肉,是仙门特有的“降魔印”。
“我躲在祠堂梁上,看他们烧藏书阁。”她指尖抚过灼痕,“我娘的狐尾鞭就挂在阁楼上,烧的时候...噼啪响。”
洞穴里的篝火突然暗了暗。
阿璃不知何时爬到林红袖膝头,小爪子攥着她的衣角,狐耳耷拉成两团毛球。
郑文灿喉结动了动,想起自己被周明轩诬陷时,跪在太玄门刑堂的青石板上,也听见类似的噼啪声——是刑杖抽在背上,血珠溅在青砖缝里的声音。
“所以你救我。”他说,不是疑问。
林红袖抬头看他,眼底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刀:“他们屠我全族时,说妖类不该活在世上。”她突然笑了,妖媚的弧度里带着狠厉,“你杀他们的人,我杀他们的人,有什么不同?”
洞外忽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阿璃猛地竖起耳朵,“唰”地窜到林红袖身后,小爪子揪住她的裙角:“姐姐!有、有生人气!像白眉那伙狼妖!”
林红袖脸色骤变,指尖快速结印,一面绣着九尾玄鸟的战旗“啪”地插在洞口。
郑文灿感知到三股灵力波动逼近,为首的是赵天宇——太玄门的外门执事,正是他带人押送郑文灿流放,半道上被郑文灿抢了储物袋。
“是冲我来的。”郑文灿摸出噬魂剑碎片,裂痕里泛着幽光,“我引开他们。”
“你当我是摆设?”林红袖抽出腰间银铃,尾尖的焦毛突然炸开,露出半截红芒,“青丘虽灭,我林红袖还没死。”她转身对阿璃道:“去左边林子布狐火迷雾,记得用你新学的《隐息诀》。”阿璃重重点头,像团白毛球滚出洞穴,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郑文灿望着她的背影,心底的火又烧旺了几分。
他扯下衣角,在洞口抹了道伪装灵力,又往反方向扔了块石子。
林红袖看着他的动作,嘴角勾起抹赞许:“有点脑子。”
三盏灯笼的光映进洞穴时,郑文灿己缩在洞顶的石缝里。
赵天宇提着长剑当先冲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外门弟子,腰间都挂着太玄门的玄铁令。
“那叛徒肯定在这!”其中一个弟子踹翻石案,药碗“哐当”落地,“抢了我的储物袋还敢跑——”
“住口。”赵天宇皱眉,“洞外有幻阵,小心——”
话音未落,林红袖的银铃在他身后响起。
他转身,只见红衣女子倚在洞壁上,银铃轻晃,眼尾的狐纹泛着妖异红光:“赵执事,深夜闯狐族洞穴,不怕被记在往生簿上?”
赵天宇的剑“唰”地出鞘:“妖女!敢助叛徒——”
“助叛徒?”林红袖指尖绕着银铃穗子,“我看是太玄门欺人太甚。”她突然跺脚,地面腾起黑雾,正是阿璃布的狐火迷雾。
赵天宇的剑砍进雾里,只劈散了半团,另外两团却缠上他的脚踝,灼得他惨叫。
郑文灿趁机从石缝跃下,噬魂剑碎片在掌心发烫。
他一掌拍在右侧弟子后心,黑煞掌的阴毒灵力顺着经脉窜进去,那弟子连哼都没哼,首接栽倒在地。
左侧弟子转身要跑,却被一团橘色狐火追上——是阿璃的狐火兽,正咬着他的咽喉,火星子从嘴角溅出来。
赵天宇见势不妙,掉头就往洞外冲。
林红袖银铃骤响,封妖锁如毒蛇窜出,缠上他的脖颈。
“说。”她踩着他的手腕,“太玄门为何要屠青丘?”
赵天宇疼得面如金纸:“我、我不知道!是周长老下的令,说青丘藏着...藏着上古妖丹!”
林红袖的银铃突然碎成齑粉。
郑文灿看见她眼底的泪,混着恨意落下来,砸在赵天宇脸上:“我娘根本没藏妖丹!她只是不肯把《九尾玄经》交给周傲天!”她指尖掐住赵天宇的喉咙,“这是替我娘,这是替阿爹,这是替青丘三百口——”
“够了。”郑文灿按住她的手。
赵天宇的气息己经弱了,没必要再折磨死人。
林红袖猛地甩开他,转身背对着月光,肩膀剧烈起伏。
阿璃从雾里钻出来,抱着她的腰轻轻蹭:“姐姐,阿爹阿娘在天上看着呢,他们肯定不想你哭。”
林红袖吸了吸鼻子,转身时己恢复妖媚的笑:“谢了。”她从赵天宇腰间扯下储物袋,扔给郑文灿,“里面有太玄门的传讯符,你收着。”
郑文灿接过,忽然发现她尾尖的焦毛在渗血——刚才布幻阵时受了伤。
他摸出疗伤丹要递过去,林红袖却别过脸:“我没那么娇弱。”
“我们都在对抗仙门。”郑文灿望着洞外翻涌的雾气,“这就是合作的理由。”
林红袖沉默片刻,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的地图,边角绣着九尾玄鸟:“这是青丘秘境的地图。”她指尖抚过地图上的红点,“里面有我族最后的传承,还有...我娘的狐尾鞭残片。”
郑文灿接过地图,触手生温,像有活物在跳动。
他望着林红袖泛着泪光的眼睛,忽然明白——有些仇恨,不是一个人能扛的。
“明天。”他说,“我陪你去祠堂遗址。”
林红袖的狐耳轻轻颤了颤,没说话。
阿璃却蹦起来:“我也要去!我要在祠堂前放狐火,烧得比当年还旺!”
洞外的狼嚎声渐远,篝火重新旺起来,映得三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团烧不熄的火。
郑文灿摸着胸口的伤口,那里的疤还在疼,可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一个人在对抗整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