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之后，边向晚就没和曲清衍再碰过面，仿佛那天只是一个错觉。
“边律，您看看这个海外的收购案。”助理律师将文件交到边向晚手上，继续道：“思尔德国际在经济危机之后一首面临着经营压力，他们的大股东一首有意分拆出售，敏鹤集团这两年在国内发展势头相当不错，他们想收购思尔德，以此来发展海外业务。”
“他们给出的价格是多少？”边向晚迅速翻阅资料。
“五十到五十五亿美元之间。”
“这么少？”边向晚皱眉：“低于市场价这么多几乎不可能，证券管理机构那边很难过得去。”
助理律师也很无奈：“他们总公司不怎么支持收购，反对的人挺多的，董事会虽然通过了这个议案，但大部分股东反对，所以款项拨的肯定不足预期。”
“他们的总公司是…”边向晚刚好翻到这一页：“曲氏。”
“对，两年前正式被曲氏收购。”
边向晚沉思了一会儿：“帮我约一下他们的负责人。”
“好的。”
很快助理律师就过来告知她己经约好时间了，就在今天下午三点。
曲氏大楼搬到了京城开发新区这边，每次过去都要坐轮渡才行。
整座大楼都是新建的，磅礴大气，高耸入云，是开发新区这边最有名的地标。
在前台的指引下她来到顶层，看到总裁办公室这几个字她才知道和她对接的人是谁。
“您好，总裁己经在里面等您了，您请进。”总裁办秘书说。
“多谢。”边向晚还没进去就在外面听到了声音，里面不止曲清衍一个人。
她推门进去后看到几个高层在和曲清衍议事，他坐在大板椅上神态懒散，手上转动着钢笔，高层的方案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边向晚很自觉地准备站到角落里去，尽量不引起注意。
“鬼鬼祟祟那个。”如来佛的手一指，边向晚脚步顿住。
“对，没错，就是你。”
这人干嘛呢，他们公司内部议事他喊她过去干嘛？
“你说说这方案该不该过？”
问她？她又不是他们集团员工，她怎么插手？即便是，高层说话哪有她开口的份。
边向晚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他心情不好，跟以前一样，如来佛心情不好就要拿人开涮。
边向晚脸上扬起标准的微笑：“曲总，我并不是贵公司的员工。”
“所以呢？”
所以我不方便开口啊！
边向晚刚要开口，身边的几位高层转头看她，那恳切的眼神看得她都说不出不好的话出来。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
曲清衍像是能偷听心声一样：“在心里蛐蛐我呢。”
“曲总，您说笑了，我哪儿敢啊。”
曲清衍凉凉开口：“原来是不敢，不是不会。”
……
曲清衍也不再为难那几个高层，让他们把方案放下就让他们出去了，几个人如同获得大赦一般，跑得飞快。
“杵那儿干嘛？”一口京腔浓厚地道：“给我贺寿啊。”
边向晚走过去：“曲总，我是代表禾山律师事务所来的，今天过来主要是和您约谈一下关于思尔德收购案的事情。”
“贵司收购定价给的太低，这个价格几乎不可能成功收购，而且就连证券监管机构的审批那边都很难通过。”
曲清衍手指点着文件，有一下没一下的漫不经心。
“你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表达你们律所做不到？虽然低于市场收购价格，但也没到通过不了的地步，更何况我是个商人，商人逐利是本能，你要做的是站在我的立场为我争取最大的利益。”
边向晚顿了一下：“曲总，曲氏是我们律所的重要客户，我们自然是要为贵司争取最大的利益，但即便从声誉方面来考虑，低于市场价太多对贵司往后发展应当也会受些影响。”
她说的诚恳，字字句句都是在为他们公司好。
曲清衍这才抬起眼皮看她，就在边向晚以为他同意了的时候。
他眉毛轻挑，嘴皮子冷淡一扯：“作为家庭教师你只需要履行好职责就行，怎么教育孩子是我自己的事。”
他从抽屉拿出烟叼在嘴里，冷冷地睨了一眼过去：
“边律师，你越界了。”
如坠冰窖一般，透骨的寒冷。
边向晚收回了所有要说的话，垂下眼眸：“我明白了曲总，我们律所会给您一个满意的方案的。”
从曲氏大楼出来的时候天己经暗得差不多了，路上行人脚步匆匆，都在奔向自己的方向。
京城的冬天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它的冷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即便边向晚在这儿待过三年也还是适应不了，就好像他们是天然的对立面。
边向晚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眼里涌出些许羡慕，寒风吹过来抖的她一哆嗦，拢紧了围巾，在软件上叫了辆车。
等车的时候，有电话进来。
边向晚一看来电显示，是她妈妈向明珠的。
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后来向明珠再婚又生了一个女儿，她是外公外婆带大的。
向明珠再婚之后就过来京城定居了，学生时代她们母女也就假期能见面，久而久之，感情也就淡薄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回家？”
边向晚数着地上飘落的叶子，乖巧回答：“就前几天，刚回国好多事情就没来得及。”
“这个月月底你叔叔那边的家人要过来京城看望他，你也一起回来，免得被人说我们家没有家教。”向明珠一贯大家长的口吻。
向明珠嫁的不是普通人，而是羲城有名的富商许豪，因为产业转移的原因才过去京城定居的。
许豪的原配生了一个儿子，那儿子防她防的紧，这些年她在许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向明珠一首想再要个儿子，但当时她生小女儿的时候本来就是高龄产妇，生产时还出了很严重的情况，伤了身体。
这些年虽说一首在调理，但到底不如年轻的时候。
边向晚不想回去，那从来不是她的家，可向明珠最看重这些，最好面子，以前在国外还有借口，现在回来了却不得不回去。
“知道了，我会回去的。”
她的话刚说完，向明珠就挂断了电话。
边向晚早习惯了，刚好车也到了，把手机放进包里坐上车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