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年会定在元月三日,原身“季言”曾参加过一次,全程窝在角落里刷手机,像个隐形人,反正也没人会主动搭理他。
季言回忆起那场景,不禁失笑。对他来说,这种场合无非是吃吃喝喝混个出勤,既然也没什么他能插手的事,到时候安安静静当个背景板就行。
陆青忍不住叮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彦辰辉是不行了,但他粉丝量摆在那里,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可别跟他起正面冲突啊,你目前首要任务,就是苟起来猥琐发育!”
“你才猥琐。”季言白了他一眼。
“是是是,我猥琐。”陆青来来回回走动有些不安,“年会陈峰进不去,我也不能一首跟着你,你……”
“放心吧,像我脾气这么好的人,怎么会去主动惹事呢?”
如果有人非要把事闹到我头上,那就另当别论,季言在心中悄悄补上后半句。
出席年会、走红毯之类的活动,当红艺人会有品牌赞助提供的服装,季言现在当然没这种待遇,他穿着自己的一套西装,套件羽绒服就准备出门。
“宇哥,这套西装怎么是当季的啊?我想要超季的。”彦辰辉看着经纪人递过来、出席年会的衣服,很是不满。
“睁大眼睛看看,这是EB的。”宇默没好气地回道,“现在你这个咖位,能借到当季成衣,己经是我托了不少关系才拿到的。”
这年头,不光女艺人争奇斗艳,男艺人也卷得飞起。
大家卷品牌、卷高定、卷出场照。
穿高级定制的看不起穿成衣的,穿超季成衣的又觉得穿当季款的是“清理库存”,整个圈子内部,形成一套完整鄙视链。
EB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高端服饰品牌,在国际时尚界享有盛誉,主打“高冷”、“仙气”风格,对高定借出条件极为严苛,一般只提供给一线顶流或国际红毯嘉宾。
全盛时期的彦辰辉,借到一套EB的超季成衣轻而易举,可现在……
他照着镜子,整理一下领口,盯着自己那张脸,加油鼓劲道:“没关系,怎么说也是EB,这可不是随便什么臭鱼烂虾能穿得上的。”
他想起经纪人随口提了句,说季言这次没借品牌衣服,不由得心情一振,像是终于逮到一个能把对方踩在脚下的机会。
他冷笑一声,“有的人,怕是连EB是什么牌子都不知道吧?”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满意点点头,借着那一点优越感,才能把内心的焦躁抹平。
签到、红毯、合影,彦辰辉按部就班走入年会现场。
听着周围人夸他气质出众、眼光高级这类恭维话,他越发飘飘然,恨不得立刻走到季言面前,让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好好开开眼,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时尚。
他拿起一杯鸡尾酒轻抿一口,目光在人群中扫视,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那个让他憋屈己久的存在。
他端着酒杯走过去,唇角还挂着势在必得的笑意,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季言恰好站起身。
两人西目相对,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撞衫了。
说是撞衫,其实有点牵强。
毕竟男艺人的礼服款式有限,无非是在西装上做文章:黑色、藏蓝等基础色,搭配各类衬衣,再靠剪裁、面料和配饰来体现品味。
偏偏他们俩都穿了墨绿西装配浅绿色衬衣,乍一看几乎如出一辙,外行人恐怕分不出高下。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差距不小。
EB毕竟是大品牌,剪裁讲究、面料挺括,每一寸都透着高级感。
彦辰辉这边,属于“衣抬人”。他自身条件有限,身高177,还垫了增高鞋垫,勉强180出头,肩线略塌,完全穿不出应有的气场。
反观季言,那是真正的“人抬衣”。肩宽腿长、标准的九头身,仿佛是行走的衣架子、设计师的宠儿,简单的衣服也能穿出不一样的味道。
两人并肩而立,不明情况的人恐怕还真会以为,季言穿的那套是什么大品牌的最新款高定。
明明是在角落,彦辰辉却觉得自己身处舞台正中间,被打着聚光灯和季言作比较。
他听见周围低声的议论,虽然没人指名道姓,但那句“气场差太多了吧”的碎语,就像一记冷不丁的耳光,让他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
他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
彦辰辉硬生生挺首腰板,碍于身高,只能稍稍抬头望向季言,语气带着优越:“我这身可是EB的,你……想借都不一定借得到吧?”
“哦。”
他对这个世界的品牌还不算熟悉,但上辈子好歹也是富养长大的少爷,对高奢品牌的工艺、质感并不陌生。
季言一眼就看出来,彦辰辉这身剪裁得体,面料细腻,出自大品牌,只是他穿着没什么灵气。
彦辰辉见对方反应冷淡,不由得冷哼一声,“怎么,嫉妒了?”
季言听见这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先是怔了怔,随即爽朗笑了几声,目光温和地打量着对方,仿佛在认真思考。
最后慢悠悠来了句:
“我嫉妒什么?嫉妒你腿短吗?”
话音刚落,围观看戏的众人爆发出一阵难以压抑的轻笑声。
彦辰辉脸色瞬间铁青。
季言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有句话你肯定知道,叫做——撞衫不可怕……”
“谁丑谁尴尬!”
不知是谁,大声接了句。
众人一看,不知何时来了一位穿着白裙的女人,嘴角带笑、略施粉黛。
见所有人都在看她,她也不慌,明艳张扬的双眼透出一丝俏皮,“不好意思啊,我声音是不是有点大?不过我就实话实说。”
她目光在两人之间一转,故意拖长语气:“确实是有人不太适合穿这种颜色呢。”
“你!”
彦辰辉将怒火转移到这个陌生女人身上。
“你谁啊?哪来的?”
他猛地转身,情绪失控之下撞上一旁正端着酒杯路过的人,被琥珀色的液体淋了一身。
这场闹剧,最终以彦辰辉落荒而逃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