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刀魂阵·千锻血
第一节 龙阙刀城的刀风
龙阙门在身后轰然闭合，青铜门环上的刀形浮雕渗出暗红液体，像血珠一样滴在萧无锋后颈。他猛地一颤，那里的血玉眼正火烧般发烫，仿佛有把无形的刀在瞳孔里搅动，连带着太阳穴突突首跳。
眼前的城池颠覆了所有认知——城墙并非砖石，而是万千腿骨交叉嵌合，每根白骨的关节处都楔着半柄锈刀。刀身埋进骨缝，刀刃朝外，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缝隙里偶尔渗出几滴粘稠的血珠，滴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他这才看清，青石板竟是无数刀脊磨碎后浇筑而成，纹路间嵌着未磨平的刀刃碎片，踩上去沁骨冰凉，像踩在无数碎刃拼成的冰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三重气息：陈年血锈的腥甜、骨髓燃烧的焦糊，还有一种类似刀刃刮过金属的尖锐气味。风从巷口卷来，吹动所有飞檐下的刀穗——那不是布穗，是用刀客头发编的绳，串着三寸长的小刀。“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越来越密，竟汇成了《十面埋伏》里最暴戾的段落，刀鸣如鼓，敲得他血玉眼的烫意顺着后颈蔓延到脊椎，仿佛要将他的骨头也炼成刀材。
“小崽子，胆子不小。”
沙哑嗓音从刀骨墙后渗出，像锈刀刮过石板。萧无锋转身时，锁魂刀己“噌”地出鞘，血玉刀身映出三个持刀黑影。他们脸上的刀疤在暮色中泛着青紫，刀柄缠着的人皮上，他家族的姓氏“萧”正像活物般扭曲蠕动，每道笔画都渗出细小的血珠。
“尝尝‘万刀穿心’吧。”中间的刀影卫挥刀，人皮刀柄突然裂开血口，那些扭曲的形氏纹路竟化作无数细小的刀形毒针，带着腥甜气扑面而来。毒针落地即化，在青石板上腐蚀出淡紫色的烟雾，烟雾散去后，竟显露出萧氏宗祠的飞檐轮廓，连瓦片上的裂痕都清晰可见。他这才惊觉，脚下每块石板都刻着不同姓氏，而所有笔画的走向，都像刀刃指向城中心那座插着弑神刀的祭坛。
第二届 千锻手的刀誓
刀影卫的刀刃如绞索缠来，刀锋划破空气的锐响让他耳膜发疼。萧无锋本能地逆练“孤鸿九式”，锁魂刀在手中“咔嚓”碎裂，化作万千血玉刀片。每片刀片都映出母亲临终前的笑靥，却也带着刺骨的寒意——他能感觉到，经脉里的血气正顺着刀柄疯狂流失，后颈的血玉眼像被针扎般刺痛，光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找死！”为首的刀影卫怒吼，掏出一枚血玉令牌。令牌上老铁匠的脸突然扭曲，眼睛里渗出黑血：“当年千锻手背叛刀灵族，现在轮到他的传人来陪葬！”
血玉令牌爆发出强光，刀骨城墙轰然裂开缝隙，无数枯骨手从墙中伸出，指节上的锈匕首齐齐指向他心脏。那些匕首的纹路异常眼熟——他猛地想起老铁匠临死前塞给他的半块铁牌，此刻正在怀中发烫，铁牌背面的刀痕，竟与匕首纹路严丝合缝。
“原来……不是背叛……”萧无锋喃喃自语，指尖触到铁牌边缘的缺口，那是老铁匠右手拇指的形状。他忽然想起老铁匠总把右手藏在袖中，据说三十年前锻造失败废了手，可现在想来，那只手分明是为了握着凿子，在刀骨上刻满封印咒！当他将铁牌按在锁魂刀的血玉上时，铁牌突然发烫如烙铁，烫得他掌心冒起白烟，而那些指向他的骨手，竟在瞬间僵住，指缝间渗出金色光屑。
第三节 刀魂阵的血咒
血玉锁魂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刀鸣，万千血玉刀片组成的光幕中，突然浮现出老铁匠年轻时的影像。他跪在龙阙门前，断指处渗着血，正用左手持凿，在刀骨上刻下繁复咒文。旁边站着的，正是萧无锋的爷爷萧沧海，手里握着刚铸成的锁魂刀，刀身的血玉在火光中明明灭灭。
“不可能！千锻手明明是被萧家逼疯的！”刀影卫惊恐后退，手中的血玉令牌寸寸碎裂，露出里面缠绕的黑发——那是七杀楼谷主的头发。“谷主说过，萧家世代屠我族人……”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脸上的刀疤因痛苦而扭曲，握刀的手剧烈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灵魂里裂开。
萧无锋看着影像中爷爷将锁魂刀插入刀骨城墙，终于明白父亲为何斩断锁魂刀。那不是毁灭，是斩断刀柄与人皮的联系——完整的锁魂刀能唤醒刀骨里的怨念，而断刀不能。更让他心惊的是，老铁匠影像消失前，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掌心向上摊开，那里刻着半道刀痕，与他后颈的血玉眼形状相同。
“你们都被骗了。”他握紧锁魂刀，血玉眼突然灼痛难忍，视线穿透刀骨城墙，看见地下深处流淌的金色光流。光流中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影，他们都穿着与爷爷相似的锻刀服，每个人后颈都有淡淡的血玉色痕迹。“龙阙不是禁地，是……”
第西节 未完成的刀骨与血玉心
刀骨城墙轰然崩塌，地下的地脉光流如金色瀑布喷涌而出。光流中，历代刀灵族守护者的影像清晰起来——他们并非死于萧家之手，而是自愿将尸骨炼成刀骨，用血脉镇压弑神刀。七杀楼篡改的族谱在光流中化为飞灰，露出真相：萧家传人是阵眼，每代都要用刀魂印压制刀邪，而刀灵族是守护者，千锻手一脉则负责锻造封印。
“杀了他！不能让地脉光流逆转！”
青铜面具人的嘶吼从祭坛传来。萧无锋抬头，看见弑神刀正疯狂吸收光流，刀身的黑蛇图腾膨胀成巨蟒，蛇信子舔过祭坛边缘，石头瞬间化为焦炭。而祭坛下站着的老铁匠，此刻撕去脸上的皱纹面具，露出与爷爷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正是三十年前“战死”的萧沧海！他手里的半截断刀，断口与锁魂刀严丝合缝，刀柄处刻着半枚血玉眼。
“爷爷！”萧无锋失声惊呼，后颈的血玉眼突然剧痛，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爷爷教他握刀时说“刀魂需养，血玉需心”，父亲斩断锁魂刀时溅在他脸上的血，老铁匠塞给他铁牌时说“别信眼睛所见”……
萧沧海将断刀插入祭坛锁孔，整个龙阙开始震动：“无锋，用你的血玉锁魂刀，完成当年的刀誓！”
就在此时，弑神刀的黑蛇猛地窜出，利齿首咬他后颈的血玉眼。萧无锋本能挥刀，锁魂刀与断刀共鸣，爆发出刺目红光，竟合成了完整的“孤鸿泣雪刀”。刀身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刀铭，每一笔都像用鲜血写成：
“以血为引，以骨为锁，
龙阙之内，刀魂无厄。”
黑蛇的利齿咬在刀铭上的瞬间，龙阙的刀骨城墙开始剥落，化作光屑融入地脉。萧无锋看着爷爷的身体也化作刀骨，最后朝他笑了笑，嘴唇无声地动着，似乎在说“龙阙不是禁地，是……”
但他没听清。因为锁魂刀插入祭坛的刹那，他看见刀铭缝隙里渗出一滴黑血，血珠在光流中悬浮，映出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的脸。而他的左眼，不知何时己变成纯粹的血玉色，瞳孔里清晰地映着弑神刀的轮廓，仿佛那刀从未被封印，只是……换了个宿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