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高压电的赌注
停车场入口的石块堆得像道矮墙，刀疤男的越野车就停在墙后，引擎还在怠速运转，车灯刺破晨雾，在地上投下两道惨白的光。陈默盯着那堆石块——至少需要三个人才能搬动，但他们现在只有两个人，林溪的手臂还在渗血，小雅吓得缩在老冯身后，眼里满是惊恐。
“没时间搬了。”陈默拽过旁边的柴油发电机，油箱上的锈迹蹭得手心发疼，“老冯，帮我接线。”
老冯瘸着腿凑过来，看着发电机上布满油污的接线柱皱眉：“这玩意儿能行吗？灾变前就听说天枢的电路都是特制的，普通发电机根本带不动。”
“带不动也得试。”陈默从工具箱里翻出绝缘胶带和导线，手指在寒风里冻得发僵，“你看那卷帘门电机，型号是Y355M2-6，额定功率160千瓦，这发电机虽然老，但柴油没变质，短时间过载运行应该能撑住。”他顿了顿，补充道，“只要能打开一条缝就行。”
林溪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等等！”她指着发电机旁的配电箱，“那里有个漏电保护器，把它接到电机回路里，万一过载能自动断电，不会烧坏电机。”她的声音还有点抖，但眼神很亮——医学生的基础知识里，也包括基础电学。
陈默心里一动。他之前只想着强行供电，压根没考虑保护措施，林溪的细心正好补上了这个漏洞。三人分工：陈默固定导线，老冯往发电机里加柴油，林溪则抱着小雅躲到消防栓后面，用扳手顶住门闩，防止外面的掠夺者突然冲进来。
“准备好。”陈默扯掉最后一截绝缘胶带，露出铜丝的导线在晨风中微微颤动，“我数到三就启动。”
“一——”
墙后的越野车突然鸣笛，刺耳的声音惊得林溪手里的扳手差点掉在地上。刀疤男的声音隔着石块传来，带着戏谑的笑：“里面的小老鼠，再不出来，我就炸塌这破停车场了！”
“二——”
陈默的掌心全是汗，导线的铜丝硌得指节生疼。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发电机油箱里柴油晃动的声音混在一起，像倒计时的秒针。
“三！”
老冯猛地拉动启动绳，柴油发电机“突突”两声，黑烟从排气管喷涌而出，引擎终于运转起来。陈默将火线猛地搭在电机接线柱上，火花“啪”地炸开，卷帘门的电机发出沉闷的嗡鸣，生锈的钢条开始缓缓向上抬起，摩擦声像钝刀割着铁皮，刺耳得让人牙酸。
“动了！”林溪的声音带着惊喜。
但刀疤男显然没打算给他们留机会。石块后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陈默透过门缝看到，刀疤男正举着一把改装弩，箭头涂着墨绿色的液体——是蚀骨虫的粘液，见血封喉的玩意儿。
“快！再快点！”老冯往发电机里猛灌柴油，机器的轰鸣声越来越响，机身烫得能煎鸡蛋。
卷帘门刚抬到半人高，刀疤男的弩箭己经射了过来，擦着陈默的耳朵飞过，钉在对面的水泥柱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陈默拽起林溪的手就往门后钻，老冯抱着小雅紧随其后，西个人像泥鳅似的挤过那道狭窄的缝隙，衣服都被钢条剐出了破洞。
“就是现在！”陈默突然大喊。
林溪立刻松开扳手，同时陈默将另一根导线猛地扔到地上。的铜丝接触地面的瞬间，蓝色的电火花“滋滋”炸开，电流顺着潮湿的水泥蔓延开，门口的石块堆突然冒出白烟——刀疤男的越野车轮胎刚好碾过带电区域，车胎“嘭”地炸开，车身猛地歪斜，撞在矮墙上。
“妈的！”刀疤男的咒骂声混着电流的嘶鸣传来。
陈默趁机发动面包车，引擎咆哮着冲破石块堆，保险杠撞在越野车侧面，将那辆己经爆胎的车彻底顶翻。后视镜里，他看到刀疤男从翻倒的车里爬出来，手里还攥着那颗没来得及扔的手雷，脸上的刀疤在晨雾里扭曲成一道狰狞的红痕。
“坐稳了！”陈默猛打方向盘，面包车在废墟里蛇形前进，避开横七竖八的钢筋和废弃汽车。林溪在副驾驶座上用绷带勒紧手臂的伤口，血还是从纱布里渗出来，染红了坐垫。老冯抱着小雅缩在后座，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像是在祈祷。
车驶过一个十字路口时，林溪突然尖叫起来：“小心！”
陈默猛地踩刹车，轮胎在地上划出两道黑痕。面包车堪堪停在路口中央，车头离那只怪物只有两米远——那是一只体型异常庞大的铁脊狼，比他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只都要大两倍，背部的角质层像中世纪骑士的铠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它的嘴里叼着一条血淋淋的手臂，指甲缝里还嵌着黑色的布料碎片——是黑骨掠夺者的制服。
狼王抬起头，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包车，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震得车窗玻璃嗡嗡作响。它身后的废墟里，几只普通铁脊狼从阴影里走出来，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地上蚀出一串冒烟的小坑。
林溪的声音发颤：“是铁甲……医院附近的霸主，以前听逃难的人说过，它连坦克的履带都能咬断。”
陈默握紧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注意到狼王的左前腿有点跛，膝盖处的角质层有一道不规则的裂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劈过——那道伤很新，边缘还沾着没清理干净的碎布，颜色和刀疤男的制服一模一样。
“它和掠夺者打过架。”陈默突然说，“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
他挂挡的瞬间，狼王己经扑了上来，巨大的头颅撞在车头上，整个车身都剧烈摇晃起来，挡风玻璃“咔嚓”一声布满蛛网纹。陈默猛踩油门，面包车像头疯牛似的往前冲，将狼王撞得后退了两步，但那畜生很快稳住身形，再次扑上来，锋利的爪子在车门上划出三道深沟，铁皮卷曲着翻起来，露出里面的防撞梁。
“往左边的巷子拐！”林溪指着地图大喊，“那里有个坡道，能甩掉它！”
陈默没有犹豫，猛打方向盘，面包车擦着狼王的獠牙冲进狭窄的巷子。两侧的高墙挤压着车身，后视镜被蹭掉了一个，碎片飞溅中，他看到狼王庞大的身躯卡在巷口，进不来也退不出，只能发出震耳的咆哮，绿色的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蚀出一串冒烟的小坑。
面包车冲出巷子时，陈默回头望了一眼。狼王己经挣脱了巷子的束缚，正站在路口对着他们的方向嘶吼，晨雾里，它的身影像座移动的小山，背后的朝阳刚露出半张脸，将那道残破的身影染成了诡异的金红色。
林溪突然指着前方：“看！是医院的牌子！”
市一医院的大门就在前面几百米处，门柱上的红十字被弹孔打得千疮百孔，却依旧顽强地立在那里。陈默松了口气，刚想减速，却发现林溪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医院门口的雕像下，散落着密密麻麻的骸骨。
那些骸骨的姿势都很奇怪，像是在爬行，指尖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指骨深深嵌进水泥地里，颅骨上大多有个圆形的孔洞，边缘很光滑，不像是被野兽咬的，更像是被某种管状武器贯穿的。
“这不是安全区。”林溪的声音发颤，“是屠宰场。”
陈默猛地踩下刹车，面包车在离雕像不到十米的地方停下。他能清晰地看到，雕像基座上刻着的“安全区”三个字，是用暗红色的液体写的，风一吹，还能闻到那股熟悉的铁锈味——是血，而且是很多人的血。
就在这时，医院主楼的三楼，有个光点闪了一下。
不是阳光反射，是有人在用望远镜观察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