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臂的剧痛像冰冷的潮水,时起时落,每一次涌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折磨和清晰的警告——系统的规则,不容挑衅。那持续不断的麻木感,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被困住了,被一个冷酷无情的存在牢牢掌控。
林晚蜷缩在院长家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那条薄毯,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绝望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她喘不过气。钻空子套现的路被系统用最残酷的方式堵死,还付出了左臂失去功能的代价。还债?似乎只剩下一条路——等死。
“吃点东西吧,小晚。” 院长端着一碗熬得稀烂的白粥,一小碟蒸得软软的鸡蛋羹,还有几片苏禾面包店买来的全麦吐司,放在沙发旁的小茶几上。
林晚没有胃口,但看着院长担忧的眼神,她还是挣扎着坐起来。左臂依旧沉重麻木,只能用右手笨拙地拿起勺子。每动一下,牵扯到左臂的神经,就是一阵钻心的抽痛,让她额角渗出冷汗。
她小口地喝着粥,味同嚼蜡。目光落在旁边那几片朴实的全麦吐司上,苏禾那张带着汗水和温暖笑容的脸又浮现在眼前。24块钱的早餐…记在账上…
“院长…” 林晚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绝望,“您…您把我送回出租屋吧。或者…送我去救助站也行。我…我不能连累您了。那个东西…那个系统…太邪门了,我摆脱不掉…”
她低下头,眼泪无声地砸进粥碗里:“我就是个祸害…走到哪,连累到哪…”
“胡说八道!” 院长猛地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严厉。她搬了把小凳子坐在沙发边,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林晚,里面没有嫌弃,只有深沉的痛心和一种近乎固执的坚韧。
“谁说你是祸害?谁说你摆脱不掉?” 院长的声音沉缓而有力,“小晚,你听着。院长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鬼,也没见过你说的这种‘系统’。但它既然缠上你了,赶不走,躲不掉,那你就要学会跟它相处!”
“相处?” 林晚抬起头,泪眼婆娑,脸上写满茫然和恐惧,“怎么相处?它就是个魔鬼!逼着我花钱,不花就惩罚我!我…我斗不过它!”
“谁让你跟它斗了?” 院长反问,眼神锐利,“院长问你,以前在孤儿院,厨房那把剁骨头的刀,快不快?利不利?会不会伤人?”
林晚不明白院长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愣愣地点点头:“快…很利…能砍骨头,当然能伤人…”
“那你怕那把刀吗?” 院长追问。
“怕…怕它伤到手。”
“那你是不是就不敢用它了?把它扔了?” 院长紧盯着林晚的眼睛。
“没…没有。王师傅(孤儿院厨师)用得很小心,切肉剁骨头,离手远远的,用完了就擦干净收好…” 林晚下意识地回答。
“对!” 院长用力一拍膝盖,“刀是工具!用好了,能做出香喷喷的饭菜,喂饱你们这群小崽子!用不好,或者乱耍,就会伤到自己!那东西也一样!” 她指了指林晚无力的左臂,意指那个无形的系统。
林晚愣住了。
工具?
系统…是工具?
“它给你钱,逼着你花,是邪门。” 院长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沧桑,“但钱本身,是中性的!是好是坏,看你怎么用!你之前用它干什么了?打赏那些不认识的、骗你的主播?买那些穿不出去的裙子?点那些吃不出味道的外卖?”院长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林晚心上。
“结果呢?钱花了,债没少,身体垮了,人废了!还差点把自己玩死!” 院长痛心疾首,“你用这‘邪门’的钱,去填‘邪门’的窟窿(打赏的欲望),能有什么好结果?就像拿那把剁骨刀去削苹果,不伤手才怪!”
林晚被院长这朴素却一针见血的比喻震住了。她之前一首把系统当成恐怖的源头,要么恐惧逃避,要么沉沦其中,要么像今天这样试图对抗和钻营,从来没想过…“利用”它?
“那…那我该怎么用?” 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和茫然。
“像王师傅用那把刀一样!” 院长语气斩钉截铁,“把它当成工具!一把能切菜剁肉、养活人的工具!而不是耍着玩的玩具,更不是拿来捅自己心窝子的凶器!”
院长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近乎智慧的光芒:“它逼你花钱?行!但花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可以选?花在那些能让你活下去、能让你变好、能真正解决问题的地方?而不是花在那些让你更堕落、更空虚、债台更高筑的地方?”
“比如?” 林晚急切地追问,像抓住了一根浮木。
“比如!” 院长指了指茶几上的白粥和吐司,“用它买真正能填饱肚子、养好身体的东西!不是山珍海味,是实在的米面粮油、鸡蛋牛奶!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垮了,什么都白搭!”
“再比如!” 院长又指了指林晚那条无力的左臂,眼神一黯,“用它买点真正有用的药!或者…或者去看看正经医生!虽然可能查不出原因,但总得试试!不能让它一首这么废着!还有!” 院长的目光变得更深沉,“用它,去学点真正能让你站起来的东西!不是那些听着好听、你根本坐不住的‘成功学’!是实实在在的、能让你找到工作、挣到钱养活自己的本事!哪怕学个打字快一点?学个做表格?学个做面包?像苏禾那样!”
学做面包?像苏禾那样?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苏禾的面包店…那张带着汗水和温暖笑容的脸…那24块钱记在账上的早餐…
一个模糊的、带着巨大风险却又让她心跳加速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死寂的心!
“院…院长!” 林晚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眼神里第一次燃起了不再是绝望或麻木的光芒,而是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疯狂的光,“我…我好像…明白一点了!”
就在这时,脑中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准时响起:
【4月18日体验金额度:8000元,己发放。】
【额度剩余:8000元。】
【消费倒计时:23小时59分…】
8000块!新的额度!
林晚猛地攥紧了拳头,右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左臂的剧痛和麻木依旧清晰,像一道冰冷的锁链。
但这一次,她没有恐惧,没有麻木,也没有想着如何挥霍。
她死死盯着虚空,眼神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刀,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厉和一丝豁然开朗的决绝!
“系统…” 她无声地在心底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不是要钱吗?好!我给你!但这次…钱往哪儿花!得听我的!”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茶几上的白粥、鸡蛋羹和苏禾的吐司。一个大胆的、需要苏禾配合的计划雏形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院长!” 林晚猛地看向院长,眼神灼灼,“您…您能帮我联系苏禾吗?我…我想跟她谈谈!关于…关于她的面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