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青天白日的，难道见鬼了不成？”有人低声惊呼，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对啊，渟渊公不是在五王之乱中战死了吗？”另一个声音加入了讨论，同样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莫非……他是诈死？”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个大胆的假设，“这可是欺君之罪，要杀头的啊！”
窃窃私语声中，人们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好奇，他们的目光在楚暨渊的脸上和那破碎的面具间来回游移，试图寻找答案。
他们都只知道，陛下自十三年前身边就突然多了一个叫楚暨渊的面具人，并让此人执掌整个龙吟司。但此人每每出现在人前都戴着面具，极少有人知晓他的长相，自然也就不晓得楚暨渊跟楚惊澜其实是同一个人。
渟渊公的突然出现，如同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历史，让人们对于过往的真相充满了疑问和猜测。
楚暨渊独自步至御驾之前，行以庄重的跪拜之礼，声如洪钟：“臣，渟渊公楚惊澜，叩见陛下。”
赫连衡缓缓起身，亲自伸手扶起楚暨渊，语气温和而庄重：“惊澜昔日身负重伤，朕特许其隐退疗养，同时掌管龙吟司，为朕分忧。诸位对此可还有疑问？”
帝言一出，无人敢有异辞，纷纷俯首称贺：“恭贺渟渊公归朝。陛下圣明，臣等同喜！”
赫连衡轻轻拍了拍楚暨渊的肩膀，声音低沉：“惊澜，你早该回到阳光下站着了。你在黑暗中前行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楚暨渊的深厚情谊和对其功绩的认可，同时也表达了对这位老友重归朝堂的期待与欢迎。
郑太后在恰当的时机轻启朱唇，“陛下，既然渟渊公已经归朝，是否可以开始宣布入选的名单了呢？”
赫连衡微微颔首，以一声冷淡的“嗯”作答，随手接过年公公恭敬递上的名册，目光迅速扫过其上的名字。确定没问题后，又把名册递回给年公公。
“本次遴选的魁首是八号，十号次之，十九号居第三名。”年公公宣布了前三名的号码牌。
欸?十九号?虞霜瞧了瞧腰间挂着的号码牌，上面赫然写着“十九”这两个大字。太好了，他可以自行择主，不用在疯批太子的手底下艰难讨生活了！
淑妃轻笑着提议道：“陛下，十年前您已为后宫精选了死侍。此次，臣妾建议不若先为皇子们择选，陛下以为如何?”
赫连衡点头，表示赞同：“就依淑妃之言。”
于是虞霜在魁首与第二名择主时，视线不断在旭王和昶王之间逡巡，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他在龙吟司时便早有听闻，旭王赫连承熠面如冠玉，待人接物温和有礼，时常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但虞霜一眼看过去，总觉得温润如玉只是旭王的一副假面孔罢了，生于帝王家，何来真正的温文尔雅?
谁知道在那温和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锋芒与算计。
昶王赫连承烨则仗着母族是琅琊王氏，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幼时常在宫里责打宫人、欺负其他宗室子弟，活像宫里的“小霸王”。
虞霜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定主意，就在他发愣的当口，魁首和榜眼已经分别走向了旭王、昶王，选择好了未来的主君。
一时之间，只剩下虞霜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尴尬的气氛在他周围弥漫。
“既然如此，十九号，你日后便跟随太子吧。”赫连衡的目光在太子除却风焕外，跟前空无一人的位置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做出了决定。
“啊，啊？是……陛下。”虞霜心中一惊，说好的自行择主呢，陛下怎么直接钦定了。
可能这就是帝王的权衡之术罢，毕竟为三位皇子遴选死侍，总不能独独让太子“空手而归”吧?
他心中暗自叫苦，面上却只能恭敬地应道：“遵命。”
随着赫连衡的一声轻描淡写，“那今日便散了吧。”他轻轻摆了摆手，转身先行离开了大殿，后宫的众人也紧随其后，纷纷退去。
赫连珣的目光落在虞霜身上，轻轻勾了勾手指，似是在召唤一只宠物。虞霜心中不悦，想装作不懂他的意思。
赫连珣竟也不恼，只是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楚、小、公、子，孤没认错人吧?”
一听赫连珣学着太子妃的口吻喊他“楚小公子”，虞霜就心里发毛，也不知道他在抽什么风，更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自已的。
“正是属下。”虞霜回答。
“把面具摘了吧，看着碍事。”
虞霜在摘面具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动作顿了顿。不对呀，赫连珣是什么时候知道十九号是他的?是在他行礼失仪的时候，还是他飞身去支援师父的时候?
要是前者，那赫连珣当众指出他的失误之处，后来又自已出言打圆场保了他一命，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不能妄图以正常人的思维来揣摩赫连珣的心思，虞霜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就在这时，楚暨渊缓步走了过来，举止从容。面对赫连珣，他微微欠身，作了个揖，语气淡然：“太子殿下。”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虞霜，语重心长地说，“日后太子殿下便是你的主君了，为师教你的事君之道，切不可忘。”
“是，虞霜谨记。”虞霜的声音坚定，眼中闪烁着对师父的尊重。
楚暨渊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离去，留下虞霜与一旁同样站着的风焕四目相对。风焕作为太子的亲卫，此刻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虞霜的加入，对他们来说，既是新同伴，也是新变数。
“从今往后，你便长住东宫。”赫连珣的嗓音慵懒，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说完，他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挥，示意风焕推他回东宫。
虞霜目送着赫连珣远去的背影，直到那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才扬声说道：“殿下，我先回龙吟司整理行装，明日再来东宫报到。”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练武场中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赫连珣的无甚反应，似乎是没有听见，又似乎听见了却无意回应。
虞霜站在原地，心中暗自思量：也罢，既然太子没有出言反对，那便当他默许了吧。他轻叹一声，转身踏上了返回龙吟司的路。
回到龙吟司，虞霜正准备踏入竹溪院收拾行装，却见院中的小厮们正忙碌地搬运着物品。
他随手拉住一名匆匆而过的小厮，急切地询问：“你们这是在忙些什么？”
小厮一边忙活，一边回答：“小公子，您回来了。掌司……哦不，公爷搬回渟渊公府居住了。”
虞霜听罢，虽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感到些许意外，但转念一想，觉得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师父已经恢复了渟渊公的身份，自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久居于龙吟司之中。
他站在院中，望着那些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这里曾是他的家，如今却要随着师父身份的恢复而改变。
他去东宫住了，师父去渟渊公府住了，接下来只有商弦不用在宫里当值时偶尔还会回竹溪院住。一时之间，这个家变得不再像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