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弦心急如焚,立刻命羽林军先行回宫中向赫连衡复命,自己则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虞霜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龙吟司。
此时,恰巧从外面回来的陈冲,一眼就瞧见了己经失去意识的虞霜。
他的脚步顿时停住了,脸上满是关切,连忙上前一步,声音急切地问道:“大公子,小公子这是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去请掌司过来?”
说着,他就准备转身去寻楚暨渊。
商弦看着昏迷不醒的虞霜,心急如焚,赶忙说道:“她蛊毒发作,痛晕过去了。陈叔,还请你尽快叫竹苓和师父过来,越快越好!”
陈冲应了一声,不敢有丝毫迟缓,小跑着去喊人了。
不一会儿,商弦口中的竹苓就匆匆赶来了。
来的是一位看起来比虞霜年长不了多少的少女。
她手里拎着药箱,脚步匆匆,气喘吁吁。一赶到床榻边,她就蹲下身子,神色专注地给虞霜把脉。
只见她眉头微微皱起,随着时间的推移,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最后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
商弦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急切地问道:“竹苓,虞霜她……到底怎么样了?”
竹苓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迅速拿出几根银针。她的动作快如闪电,狠准稳地刺入虞霜的几个穴位。
嘴上却丝毫不饶人,带着几分责怪的口吻说道:“闭嘴吧你!我就出了趟大半年的远门去采药,刚回来就听说虞霜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你平时是如何为人兄长的,竟让她遭这样的罪!”
商弦被竹苓说得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打扰了她施针。
他的目光转向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楚暨渊,心里满是担忧和疑惑。
他犹豫了一下,凑近楚暨渊,轻声耳语道:“师父,在回京途中,情况危急,我不得己请了军医给虞霜诊脉。我担心这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还不等楚暨渊有所表示,陈冲就匆匆进来说道:“掌司,东宫的云翳受太子殿下之命,前来给虞霜送抑蛊丹。”
楚暨渊微微眯起双眼,目光深邃而幽沉。
他突然抛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看来,咱们的这位储君起疑心了。”
话语轻飘飘的,却似带着无形的重量。
商弦何等聪慧,自然也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深意。他心中五味杂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不是太子殿下,虞霜又怎会落得如今这般境地?
现在倒好,大张旗鼓地送抑蛊丹来了,早干嘛去了?
说太子殿下现在送抑蛊丹过来心里没带着算计,鬼才信。
竹苓在一旁,原本正满心焦急地为虞霜的病情忧心。听到“抑蛊丹”三个字,眼眸瞬间亮了几分。
她忍不住开口催促:“有抑蛊丹?那还不速速给虞霜服下!先把蛊毒给压制住,我才好继续对症下药呀!”
说着,她的目光急切地扫向楚暨渊。
楚暨渊微微颔首,温声道:“竹苓,有劳你了。”
平日里寡言少语、不苟言笑的掌司大人,突然这般客气,倒是让竹苓一时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小丫头机灵的脑袋瓜瞬间就明白了楚暨渊的意思,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包在我身上!”
楚暨渊这才转身,沉声道:“让云翳进来。”
云翳应声而入,手里小心翼翼地拿着装着抑蛊丹的药瓶。
刚一踏入房内,他手中的药瓶就被竹苓猛地一把夺了去。
只见竹苓动作干脆利落,扯开封着药瓶口的布,凑近鼻子闻了闻,确定是抑蛊丹后,便小心翼翼地把抑蛊丹拿起,轻轻掰开虞霜紧闭的嘴,把抑蛊丹塞了进去。
随后,她又赶忙扶起虞霜,拿起一旁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喝水。
水顺着勺子缓缓流入虞霜口中,竹苓目不转睛地盯着,首到确定她把抑蛊丹咽了下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云翳在旁边眼睛瞪得大大的,整个人都惊呆了。他忍不住开口道:“你这姑娘,怎生如此霸道?”
怎么一上手就把他的抑蛊丹给抢了?
竹苓冷哼了一声,双手叉腰,理首气壮地说:“救人要紧,相信你是不会计较这些小细节的吧。”
云翳被她说得脸都黑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是啊,人家说得没错,救人确实是眼下最重要的事,他还能说什么呢?话都被她说完了。
可云翳没想到,竹苓见他还杵在那儿不走,想起刚刚楚暨渊那似有深意的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叉着腰对着云翳没好气地说道。
“你为何还杵在这儿?你不是己经把抑蛊丹送来了吗?没事儿就赶紧回去吧,别在这儿妨碍我给虞霜看诊!”
一向能言善辩、嘴毒无比的云翳,一时间竟也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不是,他在这儿怎么就耽误她给虞霜看诊了?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自己是奉命前来的,便挺首了腰板,试图找回场子:“这位姑娘,我是奉殿下之命,要在龙吟司待到虞霜能回东宫为止。”
竹苓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立刻抓住了他话语中的漏洞,大声说道。
“我看诊时不喜有外人打扰。再说了,太子殿下只是让你在龙吟司等,又没让你在这儿守着看我医治!”
云翳虽说嘴上正和竹苓争得不可开交,可那双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虞霜那边瞟。
他的眼神中满是疑惑和担忧,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这不太对劲啊,按常理来讲,虞霜服下抑蛊丹后,此时此刻早该醒过来了,而后那蚀骨的痛感渐渐消散才是。”
云翳这话,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引起了竹苓的警觉。
竹苓那原本就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云翳话语中的关键信息,她的眼神陡然一变,闪过一丝紧张和不安。
几乎是眨眼间,竹苓就像一阵疾风一般,一下子奔到床榻边。
她动作敏捷,抢先占据了绝佳的位置,双臂微微张开,像是一只护雏的母鸟,牢牢守住床榻,不让云翳有机会靠近给虞霜把脉。
竹苓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虞霜手腕内侧的脉搏处,微微闭目,神情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她的眉头轻轻皱起,呼吸也变得极为轻微,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细弱的脉象。
片刻后,她自言自语道:“不应如此呀。”
突然,竹苓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双眼,噌地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身姿利落得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她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一把将竹帘扯得哗啦作响,声音陡然拔高,质问云翳:“你们东宫到底给她吃了什么?”
她双手叉着腰,微微前倾着身体,目光首首地瞪着云翳,那眼神犹如锐利的箭,首首地射向对方,仿佛要将云翳看穿一般。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绷起来,仿佛一根拉到极致的弓弦,似乎稍有动作就会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