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陆小佳借司机的手机,开始逐个给附近的废铁厂打电话。
前几家一听他有废铁要卖,电话里报出的价格低得离谱,那语气,就像是笃定了陆小佳只能接受他们的低价。
陆小佳眉头紧皱,心里直犯嘀咕,这价格,简直是在打发叫花子嘛。直到拨通一家叫重力废铁厂的电话,对方给出的报价相对合理些,这才松了口气,赶忙让货车朝着重力废铁厂驶去。
货车沿着那条坑洼不平的道路一路颠簸,不多时,抵达了重力废铁厂。
厂门口简直像个废旧金属的“大杂烩”,各种形状、各种锈迹程度的金属杂乱地堆放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铁锈味,那味道,就像尘封多年的老物件被突然翻了出来似的。
门口的保安见有货车驶来,慢悠悠地晃了过来,例行公事地询问来意。
陆小佳见状,赶忙麻溜地下车,脸上堆满了客气的笑容,说道:“大哥,我是来卖废铁的,刚才在电话里都说好的。”
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眼神,就像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随后转身走进室内拨了个号码。
不一会儿,保安出来了,瓮声瓮气地说:“你们在这儿稍等会儿,经理马上就到。”
陆小佳忙不迭地点头应道:“好嘞,麻烦大哥了。”
没等多久,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
看到陆小佳那一刻,他开口就是和塑料厂经理同样的话。
陆小佳心里虽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满脸堆笑,依旧解释说是代替爷爷来卖废铁的。中年男子“嗯”了一声,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开口问道:“小伙子,你这废铁哪儿来的?质量咋样啊?”
陆小佳笑着回应道:“老板,您放心,这都是我爷爷从正规渠道收来的,质量绝对有保障。之前我就帮着卖过不少类似的货,客户们都赞不绝口呢!”
中年男子微微点头,可眼神里的怀疑并未减少。他二话不说,像个敏捷的猴子般径直爬上货车,开始仔细巡视起来。
只见他拿起一块废铁,翻来覆去地查看成色,还拿起另一块相互敲击,侧着耳朵,像个专业的乐师在辨别音符一样,试图通过声音判断质地。
陆小佳也跟着上了车,表面上故作镇定,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暗自思忖:遇到这么个吹毛求疵的主儿,可不好对付啊。
果不其然,中年男子在车上看了一圈后,拍拍手上的铁锈,站起身来,拉长了语调说道:“这里的铁块质量参差不齐啊,好的那批我可以给你电话里说的价格,但孬的就不行了……”
故意拖长的尾音,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么降价处理,要么就不收。
陆小佳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老狐狸,无非就是想花最少的钱,买最多的货。
平视着中年男子,尽量让自已的语气显得既诚恳又坚定:“老板,您这价格可有点低了。我收这批货的时候成本就不低,而且现在市场行情也不是这样啊。您看能不能再往上提提?”
中年男子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些许不悦:“小伙子,我在这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什么价格心里清楚得很。你这废铁虽然质量还行,但也没到能卖高价的地步。”
陆小佳可没有退缩的意思,说道:“老板,您看这样行不行,我这批货量不少,要是您能给个合适的价格,以后我还有货源,咱们长期合作,保准让您满意。”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再次开口,给出了一个新的价格,这个价格比之前的有所提高,但离陆小佳的预期还差了那么一截。
陆小佳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老板,这价格还是低了些呀。您瞧瞧您这厂里规模这么大,废铁需求肯定大得很。而且我保证后续的货源质量比这次还好,价格也公道。我这收购价、运输成本都摆在这儿呢,能不能让我们赚个买水钱呀?”
他给出的这个价格算下来确实有一定差价,但利润不多。陆小佳心里明白,这次一旦妥协,后续收铁这块就没多大赚头了,要是不同意,大不了拉到别处去卖。
中年男子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少年,心中思忖良久,最终还是又提高了一些价格。
陆小佳自然清楚,这差不多就是男子心里能给出的最高价位了,比起刚才打电话的那几家厂,这个价格已经好太多了,于是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双方开始有条不紊地称重、核算价格。等一切手续办完,中年男子拍着胸脯承诺,会在当天傍晚将货款打到陆小佳的账户上。
陆小佳乘坐货车返回镇上,一路上呆呆地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如释重负。
等车开回到镇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路灯像一个个孤独的卫士,静静地伫立在路边。陆小佳给那司机多付了50元,算是刚才打电话的费用。
在一家面馆随便吃了点东西后,陆小佳揣着银行卡,直奔银行。在银行自助查询机前,屏幕上显示的余额让他心头一喜,钱已稳稳到账。他忍不住暗自赞叹:“嘿,他们办事效率还挺高的嘛。”
丝毫没有犹豫,陆小佳将该给老羊头的部分现金取了出来,仔细地包好,放进准备好的纸皮袋里。装货那会儿,陆小佳就和老羊头仔细对过账,心里清楚得给他多少钱。
老羊头靠着收废品,家底儿其实并不薄,就说这次积攒的废品,光是各类铁块金属,到陆小佳手就有三万多块钱。怪不得人家以后能逍遥自在地过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