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掏出在博物院办理的证件——这东西在此刻竟起了大作用,否则我们几个非得被当作特务抓起来不可。办好了住院手续,我拉着虎子在大街上寻了间饭馆坐下,要了两碗羊肉,五个馒头。带的干粮在山洞里逃跑时不知掉哪儿了,这两天全靠硬撑,幸亏离县城近,否则在大山里再转悠几天,非饿死不可。
饭馆是老两口开的,老头看着五十多岁,典型北方汉子,黝黑的脸上留着不少胡须。我打量着店面,不大,只摆了西张桌子。眼下不是饭点,店里就我们俩客人。
不一会儿,老板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虎子抓起个馒头就啃。我也饿得狠了,顾不上客气,低头猛吃起来。两个馒头半碗羊肉下肚,身上总算暖和起来。我抬起头问:“老哥,您这饭馆生意还行?”
“唉,这年头,挣啥钱?就图个温饱糊口。”老板叹口气应和道。
“老哥,我们是沈阳博物院的工作人员,”我顺势说明来意,“一个兄弟昨天受了伤,现在县医院住着,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想找个地方落脚住几天。您看附近有能住的地儿不?我们照付房钱。”
“你们几个人?”老板问。
“两个,还有个姑娘。能有两间屋子就行。”
老板搓了搓粗糙的手:“要是不嫌弃,我这饭馆后院倒是有两间空屋子,拾掇拾掇也能住人。”
我一听,心里踏实不少。这里离医院近,老板还能管饭,省事了。“嫌弃啥?出门在外的,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就成。您看一天多少钱合适?”
“钱不钱的,”老板摆摆手,显得很实在,“你们看着给吧,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也不指着它挣钱。”
“那太感谢老哥了!”我连忙道谢,这真是雪中送炭。虎子也在一旁含糊地跟着点头,嘴里还塞着馒头。
“客气啥,都不容易。”老板脸上露出点朴实的笑意,“你们先吃着,我让老婆子去后院拾掇拾掇,通通风,铺盖啥的……可能有点旧,凑合能用。”他朝后厨方向喊了一声,一个同样显得利落、围着围裙的大婶应声走了出来,好奇地打量了我们几眼,听了老板的交代,点点头便转身掀开布帘子往后院去了。
我和虎子抓紧时间把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连碗里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结账时,我特意多付了些钱,老板推辞了一下,最终还是收下了。
跟着老板穿过窄窄的过道,掀开油腻腻的布帘,眼前是一个不大的西方小院。院里堆着些柴火和杂物,墙角放着个半旧的木盆。两间低矮的土坯房并排而立,门窗都有些年头了,糊着旧报纸。老板娘正拿着一把大笤帚在门口打扫,见我们进来,笑着说:“地方小,也简陋,你们别嫌弃。刚扫了扫,炕上给你们铺了席子,被褥我抱出来晒晒,潮气大。”
“大嫂您太费心了,这就很好,很好了!”我真心实意地说。对于我们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人,这方小小的、带着烟火气的院落,己是难得的安稳。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尘土、旧木料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确实简陋,除了土炕和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旧桌子,几乎别无他物。墙壁斑驳,糊着发黄的旧报纸,有些地方还残留着不知何年何月的标语字迹。阳光透过糊着麻纸的小窗棂照进来,在布满浮尘的光柱里飞舞。
“东边这间稍大点,你们俩小伙子挤挤?”老板指着稍大的一间。
“行,没问题。那姑娘住西边那间小的。”我点头应下。
“成,你们先看看,歇口气。有啥缺的,或者想吃啥,言语一声就成。”老板交代完,便和老板娘回了前头饭馆。
我和虎子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一时间谁也没说话。劫后余生的疲惫感,混合着这简陋环境带来的真实感,沉沉地压在心头。医院里躺着的大胜,还有守在医院的李晚秋……这趟差事,远比想象中凶险得多。我走到窗边,看着小院里那方小小的天空,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安排:安顿下来,得赶紧去医院看看情况,我们随身带着这么多财宝,不能离人,我让虎子在屋子里守着,我首接去了医院。
林晚秋己经醒了,我看大胜还在熟睡。一个大男人躺在这儿也丢不了,我便带着林晚秋回到住处,让老板做了些吃的。吃完后,我们三人来到房间,拉上窗帘,把带出来的财宝归拢在一起。金锭、珠宝、古玉这些都不好变现,可身上带的钱快花完了。接下来别说大胜的住院费是大难题,连吃饭的钱都紧巴巴的。没办法,必须得把这些财宝变现。
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这些财宝暂时不分,统一由虎子守着,等回了沈阳再说。
下午,我专门挑了一块没有任何标记的金饼。出门前,又找来块石头狠砸了几下,愣是把金饼砸成了条小黄鱼。我揣着金条在街上转悠了两圈,人生地不熟,始终没找到个合适的钱庄。去黑市兑换风险太大,容易被人盯上——这偏远小县城突然冒出个生面孔拿着金条,怕是要招祸。没办法,还是银行保险点,虽然价格压得低,但稳妥。眼下我们最不缺的就是金子。
打听到银行的位置,我一路寻过去。那银行也是刚成立不久,就简单挂了个牌子,还是土坯房。我走进去,把金条递给柜员。里面坐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他盯着我看了半天,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就把钱点给了我——整整九万块。我要了个袋子把钱装好,揣在怀里就赶紧往住处赶。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手里攥着这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