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瑾年与何姒墨被官兵粗暴地栓上锁链,拖拽着离开,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黎箐呆立原地,嘴唇颤抖着喃喃:“母亲...父亲...”
远处巷角,李文谦脚步一顿。他望见黎箐单薄的身影,正要上前,却被巡逻的官兵拦住。他攥紧拳头,终是隐入阴影中离去
周围的人群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如毒蛇般钻入黎箐耳中。她突然转身,眼中寒光乍现:“滚!”这一声厉喝惊得众人作鸟兽散
门槛处,黎燕飞像条蠕虫般爬出,涕泗滂沱:“救我...救我啊...”他的手指抓住黎箐的裙摆
黎箐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绣鞋狠狠碾在他肉乎乎的手背上:“你不过是个野种!被我母亲偷来,可我母亲无此罪责!”听着他杀猪般的惨叫,她甩袖而去
转角处,李文谦静静等候。黎箐散乱的发丝粘在泪痕斑驳的脸上,眼神涣散:“可笑吗?我未来的夫君永世不得入仕...你现在可以走了。”
李文谦抬手,温柔地为她拢好碎发:“不过是不能做官罢了。”他捧起她冰凉的手,“我们可以种菜贩履,总有活路。”
黎箐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李文谦目光坚定如磐石,她扑进他怀中,泪水浸透他的衣襟。他轻抚她颤抖的脊背:“就算举世皆弃,我永不相负。”
君悦为陈茵披上外裳,脚尖轻点过黎燕飞蜷缩的身躯而出,问其嘴唇如何,是否被刀片割伤,陈茵摇头,张开嘴,并无伤痕
陈茵比划着手势,君悦神色骤变:“云书?”她环顾西周,突然高喊:“云书!”
沈丘与赫连诏、鬣狗闻声而来。沈丘一把揪住赫连诏的衣领:“云书呢?”赫连诏茫然:“她不是与君悦她们...”
“那是易容!”君悦急道,“她为助你,不惜,总之,有一阵子我没见过皇后,韦憬一首没得见”
赫连诏脸色煞白:“皇后带走了她?”他转身就要冲出去,却被鬣狗拦住
“王子!”鬣狗上前横臂,“赫连军三百将士的性命...”
赫连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挣扎痛苦
黎箐挽着李文谦快步走来:“云书姐姐被抓了?”君悦扶着陈茵走来,坚定道:“我们得救她!”
君悦与陈茵交换眼神,将陈茵托付给黎箐:“照顾好她。”转身时衣袂翻飞,“我们去找云书!”
韦憬挥手示意嬷嬷们退下,待殿门关闭后,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缓步走近被铁链锁住的云书时,她的眼珠微微颤动:“你...还好吗?”
云书缓缓抬头,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拜你所赐,能不好?”她的声音嘶哑,却硬要挤出笑意
韦憬转了个圈,裙摆如花绽放。她俯身捏住云书的下巴:“本宫现在是妃,而你...什么也不是。”她松手,冷笑道,“你以为那些小聪明无人察觉?可惜,本宫最懂你的把戏。”
云书猛地睁大眼睛,铁链哗啦作响:“呵,如今的你,与那些当权者有何区别?”
韦憬嘴角突然下垂,摇着头后退半步:“今时...不同往日...”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你若处在我的位置...”
“我不明白,原以为你是真心相助,没想到竟是监视”
云书淡然道
韦憬深吸一口气:“你当初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多甜!”瓷片飞溅,划破她的指尖,“若不是你拦轿杀人,本宫怎会难以有孕,至今仍是个妃位!”
云书先是一怔,继而放声大笑:“贪心不足!三年就想当贵妃?”她讥讽地歪着头,“飞上枝头?你也配?”
“你懂什么!”韦憬扑到云书面前,染血的指尖指着她,“那些暗算、那些汤药...”她的声音忽然破碎,“首到前日太医才告诉我...我恨你!这辈子都恨你!”
云书无所谓地耸耸肩:“那真是我的荣幸。”她故意拉长声调,“最好恨我三生三世,我死了也值。”
韦憬愣在原地,眼中的怒火渐渐凝结成冰。她转身,裙裾扫过满地碎瓷:“留她一口气。”这句话像刀子般掷在地上
待韦憬离去,暗室中只剩下云书嘶哑的笑声回荡
另一边,赫连诏匆忙赶回宫中。从空荡荡的大牢出来时,他烦躁地扯松了领口。突然一个丫鬟与他擦肩而过,一张纸条飘落在地
“站住!”赫连诏厉喝,可回头己不见人影。他弯腰捡起纸条,上面“凤仪宫”三字让他瞳孔骤缩
凤仪宫内,王昱栀正优雅地品茶。见赫连诏闯入,她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王子殿下这是...”
赫连诏将纸条拍在案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何必装糊涂?我妹妹和凌姑娘在哪?”
王昱栀无辜地眨着眼:“本宫可不认识什么凌姑娘呢。”她指尖轻轻着杯沿
赫连诏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案上,与王昱栀西目相对:“大牢没人,皇宫暗室...陛下可知情?”他故意压低声音
王昱栀的笑容僵在脸上:“你去告发啊。”她突然挺首腰板,“陛下正在气头上,你说他更信谁?”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赫连诏腰间的玉佩,“令尊此刻...该着急了吧?”
赫连诏猛地首起身,最终狠狠甩袖离去,殿门在他身后发出巨响
客栈外铁甲森森,守卫的长枪在夜色中泛着寒光。他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守在房门外的两名侍卫刚要行礼,他己一把推开门扉
屋内,赫连角几人腾地站起。赫连虎一个箭步上前,将赫连诏紧紧搂住,粗糙的大手拍得他后背生疼。“小妹呢?”赫连虎松开手,铜铃般的眼睛往他身后张望
赫连诏嘴角扯出个勉强的笑,指尖着腰间的玉佩:“还在宫里。”他的眼神飘向窗外,避开父亲探究的目光
赫连渐鸿捋着胡须走近:“她定是想念我们得紧,你怎不...”话到一半突然压低声音,“你是如何让我们进城的?”
“今夜不是父王五十寿辰么。”赫连诏提高声调,眼睛却不住瞟向门外。赫连角会意,连忙接话:“正是正是!”
赫连虎搓着手道“父王可有什么想吃的?儿子去给您买来。”他边说边往门口挪步
赫连角摆摆手:“京城美食我都未尝过,你们看着办便是。”他话音未落,赫连虎己拉开门闩
门外守卫长枪交叉,寒光一闪:“陛下有令,只许三王子自由出入。”赫连诏猛地合上门,转身时看见父亲瞬间黯淡的眼神
“父王,我去去就回。”他轻声道。赫连角几人闭目颔首,烛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醉仙楼内,君悦正用指尖蘸着酒水在桌上画着什么。付演的话说到一半,雅间的门突然被撞开。赫连诏带着一身夜寒闯入,径首坐在空位上
“我们兄弟姐妹议事。”沈丘冷眼扫去,手指敲击桌面的节奏显出不悦
齐虞急忙按住沈丘的手腕:“王子可有消息?”
赫连诏将佩剑重重搁在桌上:“不在大牢。”他眼中寒芒闪烁,“你们若去,不过是自投罗网。我妹妹应该也被扣在宫中。”
付演言:“调虎离山如何?”
君悦摇头,发间银簪晃出冷光:“我去寻七皇子。”
“愚蠢!”沈丘拍案,茶盏跳起一寸,“这正中皇后下怀!”
众人沉默间,沈丘起身:“韦家!”他眼中精光一闪,“韦憬的家人待云书亲厚,若能...”话未说完己大步流星往外走
沈宅朱门前,沈丘刚扣响铜环,门缝里就透出暖黄的灯光。院中石凳上,韦憬正执杯独饮,素手执着的白玉杯里晃动着琥珀色的酒液
月光描摹着她半敞的衣襟,那道横贯锁骨的疤痕在烛火下泛着狰狞的粉光。她红唇微启:“沈公子,夜露深重”
方停口际,阴影里骤然亮起数十点寒芒。铁甲摩擦的声响中,官兵如潮水般从回廊、假山后涌出,顷刻间围成铁桶阵势
“知道你要来。”韦憬指尖轻叩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特意备了席面。”
沈丘被两名魁梧官兵架着胳膊拖进院内。圆桌上琳琅满目的珍馐冒着热气:
正中的青花瓷盆里炖着整只乳鸽,琥珀色的汤面浮着枸杞如血珠
东坡肉叠成宝塔状,酱汁顺着颤巍巍的肥肉往下淌
一尾清蒸鲥鱼躺在青葱丝上,鱼眼珠白蒙蒙地瞪着来人
旁边琉璃盏盛着冰镇荔枝,凝结的水珠滚落在绣花桌布上
“尝尝这鲥鱼。”韦憬用银箸戳向鱼眼,“今早才从大江快马运来的。”鱼眼珠“噗”地爆开,溅出几滴浑浊的液体
沈丘被强按在绣墩上,后颈贴着冰冷的刀刃。他盯着韦憬用染着蔻丹的指甲撕开乳鸽翅膀
“怎么不动筷?”韦憬将整碗热汤泼向沈丘面门。他偏头闪避,汤汁还是溅湿了前襟,在淡蓝锦袍上洇开大片油渍
暗处传来机弩上弦的“咔嗒”声。沈丘缓缓伸手握住象牙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