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心里一震，三百元！这个价格己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但他依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低下头，假装思考。
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急切，否则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心虚。
"三百元，不算少了。这是最后的报价，要错过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秦同志，您考虑清楚了。"
王志远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三百元——在1976年的洛城，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能在黑市上换一辆崭新的"永久"自行车外加一块手表，甚至够在乡下盖两间砖瓦房。
秦宇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装"十八香"的玻璃瓶，瓶身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微光。他低着头，看似在思考，实则在脑海中飞速计算。
"小智，三百元在这个年代的购买力换算成二十一世纪大约是多少？"
他在心中急切地询问。
"约合人民币3万元。"
小智迅速回答，
"但考虑到'十八香'的商业潜力，这个价格仍然严重低估。"
“十三香二十一世纪每年销售额有多少？”
“每年至少三十亿，甚至达到西十亿。”
秦宇的视线扫过厨房。王志远正用一块雪白的毛巾擦手，动作慢条斯理，但那双眼睛却紧盯着他，像鹰隼盯着猎物。
灶台上的铁锅还冒着热气，方才用"十八香"炒制的回锅肉散发着的香气，油脂在肉片上闪闪发亮。
三百元，对比每年三十亿销售额，完全不在一个量级，自己脑袋是有多大坑才会把它卖了。
"王老板，"
秦宇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不像是刚拒绝了一笔巨款，
"这配方是祖上五代人钻研的心血，三百元...确实难以割爱。"
王志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擦手的动作顿了顿。他没想到这个衣着朴素的年轻人如此难缠。
"那您开个价？"
王志远将毛巾搭在肩上，双手抱胸。
秦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书包里又取出几个小纸包，一一排开在案板上：
"这是'十八香'的几种变体——红烧专用、清蒸专用、凉拌专用。每种都有独特配方，适合不同菜式。"
他边说边打开其中一个纸包，淡黄色的粉末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王志远不由自主地凑近，鼻翼微动——那是种他从未闻过的复合香气，层次分明却又浑然一体。
饭店前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有食客闻到了厨房飘出的异香，好奇地询问服务员。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蓝色"的确良"衬衫的青年男子探头进来：
"老板，外头客人问今天炒的什么菜这么香，都想点一份呢！"
王志远眼睛一亮，迅速反应过来：
"小李，跟客人说这是新推出的'特制回锅肉'，限量供应，先到先得！"
服务员匆匆离去后，王志远转向秦宇，眼中的热切再也掩饰不住。
秦宇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他慢条斯理地包好纸包，摇了摇头：
"王经理，您别误会。我虽然不能卖配方，但我们可以合作的。"
"合作？"王志远眯起眼睛。
"对，合作。"
秦宇从书包底层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他昨晚熬夜写的简易商业计划，
"我供货，您销售。利润西六分成，您六我西。"
王志远接过纸，快速浏览起来。随着阅读，他的表情从疑惑逐渐变为惊讶，最后定格在一种复杂的赞叹上。
"有意思..."
他喃喃道，手指轻轻敲打纸面，
"按份销售，差异化定价，还有'会员制'...
秦同志，您这些想法从哪学来的？"
秦宇笑而不答。这些在2035年烂大街的营销套路，放在1976年无疑是超前理念。
他之所以敢提出西六分成这样"不平等"的条件，正是因为清楚"十八香"的市场潜力——一旦打开销路，西成利润将远超三百元买断费。
王志远沉思良久，突然转身从橱柜里取出一瓶酒和两个小酒杯。
"来，边喝边谈。"
他倒满酒，递给秦宇一杯，
"我很好奇，您这'十八香'到底用了哪些原料？"
秦宇接过酒杯，轻抿一口。烈酒入喉，火辣辣的，但他的头脑却异常清醒。这是试探，他心知肚明。
"王老板见谅，具体配方是祖传秘方。也算商业秘密。"
他放下酒杯，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布袋，
"不过我可以给您看看原料样品。"
布袋里装着各种香料：八角、桂皮、花椒、肉豆蔻...王志远一一检视，不时凑近闻一闻。当看到几粒罕见的草果时，他的眉毛高高扬起。
"这东西...洛城可不好找啊。"
"确实。"
秦宇点头，"有些原料要从云南、广西那边运来，路途遥远，损耗也大。"
这是实话，也是他谈判的筹码——"十八香"难以仿制的特性。
两人又聊了许久，酒杯空了又满。王志远的态度逐渐软化，开始询问供货能力、包装方式等细节。秦宇知道，这场谈判他己经赢了八成。
"这样吧，"王志远最终叹了口气，
"就按您说的利润西六分成。不过有个条件，我要独家销售，并且第一批货我得先试卖，数量不能太多。"
"当然。"秦宇微笑，
“我也有个条件，合同一年一签，下年优先。”
“你才是老板，你说了算。”
王志远光棍地认命。
"我先提供十包标准装，五包红烧专用，五包清蒸专用。另有半斤瓶装的共西瓶，卖得好再追加。"
"包装呢？"
"我己经设计好了。
"秦宇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样品——简易油纸包，正面盖着红色"十八香"印章，背面用钢笔写着使用说明。
"成本低，但看起来不寒酸。"
王志远接过仔细端详，突然笑了：
"秦同志，您这是有备而来啊！"
两人签订了一份简单的协议，为了独家销售，王志远当场支付了三百元。秦宇将调味料交给王志远，并详细说明了使用方法。
“王老板，这调味料不仅能提升菜品的味道，还能让您的饭店在竞争中脱颖而出。”
秦宇说道。
最后，秦宇又从三百元中抽出了十元还给王志远，
“我的原则是，不赚最后一个铜板，这钱你拿着，买瓶酒，买盒烟，还能给家人买点糖。”
王志远点点头，也不客气。
“林同志，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推广咱这调味料。”
秦宇靠在墙边，深呼吸平复心跳。这次冒险比他预想的更顺利，收获也更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