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步伐沉稳，指尖看似随意地拂过一块块冰冷的石皮，感受着那若有似无的细微波动。
他凭借着昨日至今积累的经验和对石矿纹理的细致观察。
最终，他的脚步在一块半人高的灰褐色原石前停驻。此石石皮干涩，布满如同蛛网般的细微裂痕，标价一万八千斤源。它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败，在一众奇石中显得格外寒酸。
“就这块了。”嬴政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
围观人群中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
“选这块？赵公子怕是赢昏头了吧？”
“是啊，这块‘朽木石’放这儿好几年了，连学徒都知道出不了好货！”
“石老板这次稳了！”
石老板那边，他正围着一块水桶大小、通体碧绿如玉、石皮光滑流转着氤氲宝光的“碧海潮生石”仔细端详，标价两万斤源。
听到嬴政的选择，他先是一愣，随即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眼中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得意。他立刻指着那块“碧海潮生石”道：“我选这块！”在他看来，嬴政要么是彻底膨胀失了智，要么就是故意示弱，但无论如何，这块公认的上佳璞玉足以碾压那块“朽木石”。
盖聂眉头微皱，低声道：“陛下，此石……”他虽不懂赌石，但观那石皮枯槁，裂痕遍布，怎么看也不像内蕴神源的样子。
嬴政只淡淡回了一句：“朕自有计较。”
很快，两块天价原石被小心翼翼地抬到中央切石台。切石师老徐再次被请出，面对这两块石头，他的神情也凝重了许多，尤其是看向那块“朽木石”时，眼中带着明显的不解和慎重——毕竟这位赵公子刚刚才从一块公认的“死玉”里切出了价值连城的异种源。
“先切谁的？”老徐询问。
“自然是石老板的先来，让大家开开眼。”嬴政做了个请的手势，气度从容。
石老板也不客气：“有劳徐师傅！”
老徐深吸一口气，玉刀再次出鞘。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玉刀小心翼翼地沿着“碧海潮生石”那光滑流转的宝光纹路切入。
“嗤…”
石皮应声而开，一股浓郁的水汽混杂着精纯的源气瞬间弥漫开来！
“出源了！好浓郁的源气！”有人惊呼。
只见切口处，一片晶莹剔透的蓝色源块显露出来，如同最纯净的海水凝结而成，足有拳头大小，品质极高，是纯净的水属性源。
“好！不愧是碧海潮生石！”石老板忍不住叫好，脸上喜色难掩。老徐继续下刀，动作愈发流畅。最终，整块源被完整剥离出来，足有脸盆大小，通体湛蓝，水波流转，源气澎湃，引得满堂喝彩。估价师上前仔细评估。
“纯净水系源，品质上乘，重约一百五十斤，市价…十万五千斤源！”估价师朗声宣布。
十万五千斤源！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远超普通源石的价值。人群沸腾了，纷纷向石老板道贺。
石老板红光满面，得意地看向嬴政：“赵公子，承让了。”在他看来，嬴政那块“朽木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切出超过十万五千斤源的东西。
嬴政脸上却无丝毫波澜，只是平静地对老徐道：“徐师傅，切我这块吧。”
老徐点点头，走到那块布满裂纹的灰褐色“朽木石”前。他并未像切“碧海潮生石”那样沿着华丽纹路走，而是凝神片刻，手指在石皮上着那些蛛网般的裂痕，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最终，他选择了一条最不起眼的细小裂痕，玉刀刀尖极其精准地刺入其中一个微不可察的节点。
“叮！”
一声极其轻微、宛如金玉相击的脆响传来，与切石通常的摩擦声截然不同。
老徐的手猛地一顿，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他屏住呼吸，玉刀以一种几乎难以察觉的震颤频率，极其缓慢地沿着那条裂痕推进。
“咔嚓…”
裂痕被玉刀的力量引导着，如同开枝散叶般在石皮内部蔓延开。
没有宝光西射，没有源气喷涌，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万古岁月的厚重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石皮碎片簌簌落下，切口处，露出的并非晶莹的源块，而是一种……暗沉的金属光泽？
“这…这是…”老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加快了动作，玉刀翻飞，小心翼翼地剥离着覆盖其上的石皮。
终于，一块约莫人头大小、形态不甚规则、通体呈现暗金色泽的金属块出现在众人眼前！它表面布满天然的玄奥纹路，隐隐有暗红色的流光在内部缓缓流淌，仿佛凝固的岩浆。
一股沉重、威严、带着一丝血腥杀戮气息的波动，无声地扩散开来，瞬间压过了之前“碧海潮生石”的源气波动，让整个赌坊陷入一片死寂！
“龙…龙血赤金？！”一个见多识广的老者失声尖叫，声音因激动而变形。
“什么？！传说中的神金？能铸造传世圣兵甚至帝兵胚胎的神料？！”
“天啊！我看到了什么？朽木石里切出了龙血赤金？！”
石老板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死死盯着那块暗金色的金属，眼神如同见了鬼。
龙血赤金！这根本不是源！其价值根本无法用源来衡量！哪怕只有人头大小，也足以让各大圣地、荒古世家疯狂争抢，价值绝对远超百万斤源！他那十万五千斤水系源在这神金面前，连尘埃都算不上！
嬴政平静地走到切石台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暗金色的冰冷金属。
指尖传来的，是沉甸甸的质感与一股源自洪荒的苍凉杀伐之气。
他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转头看向面如死灰的石老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赌坊中：
“石老板，承让了。”
石老板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他看着嬴政那平静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眼神，看着那块散发着亘古气息的龙血赤金，像是被掏空了精气神一般站立在原地，原以为十拿九稳的赌局，没想到阴沟里翻船，谁这么无聊把价值连城的赤金封在源石矿中。
嬴政不再看他，对盖聂道：“收起来。”盖聂上前，用一个特制的玉盒小心地将龙血赤金收起，那玉盒瞬间变得沉重无比。
嬴政目光扫过鸦雀无声、噤若寒蝉的人群，最后落在那几个放贷的年轻人身上。
十万五千斤源，扣除手续费等，把欠下的贷款还清，一刀穷一刀富，嬴政对这六个字有了更首观的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