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发动机的嗡鸣在南海暮色中格外沉闷。齐阳靠着锈迹斑斑的船舷，指尖无意识着防晒服袖口——这是云清月换下来的，现在穿在他身上还带着淡淡药香。袖口内侧有道不起眼的紫金纹路，与皮肤下的银纹若即若离。
"看够了吗？"
清冷声音从背后传来，齐阳手一抖，防晒服滑落半截。转身时他瞳孔微缩——云清月换了件宽松的亚麻衬衫，湿发挽起后露出修长脖颈，那里新增了几道细小的紫金纹路。最要命的是，她没戴墨镜，异色瞳在夕阳下如同融化的宝石。
"师父的头发..."齐阳指着她额前一缕变成紫金色的发丝。
"灵枢外显。"她伸手将那缕头发别到耳后，这个随性动作与往日严谨形象反差强烈，"维持年轻形态需要消耗更多灵力。"
甲板突然摇晃，云清月重心不稳向前栽去。齐阳下意识伸手，掌心恰好贴在她锁骨位置，紫金纹路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轻颤——灵枢链接自发激活，海量信息如潮水涌来：
南海藻类提取物的分子结构；
青铜城银网的灵力回路；
以及...三小时前那些被刻意回避的私密记忆。
"松手！"云清月拍开他，耳尖泛红。但断开接触后，紫金纹路仍保持着微弱共鸣，在两人之间拉出细小的电弧。
王胖子从驾驶舱探出头："哟，师徒俩培养感情呢？"他手里拿着半块青铜残片，上面刻着与灵枢纹路相似的图案，"胖爷刚发现个有趣的东西..."
残片刚举起就突然发烫，王胖子怪叫着松手。残片在空中分解成十二道流光，竟与南海逃逸的量劫使徒如出一辙！
"认知载体！"云清月剑指一点，霜天剑气冻结了其中十一道，唯独最后那道穿透结界，径首没入齐阳眉心。
齐阳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十二位初代载体站在青铜城内，每人脚下都踩着具与自己相貌相同的尸体。最年长那位举起青铜短剑，剑身映出齐阳惊骇的脸——
"看见了吗？第三百六十六号实验体。"
幻象戛然而止。齐阳踉跄后退，后腰撞上船舷。云清月箭步上前，紫金左掌按在他额头："固守灵台！那是认知污染！"
但为时己晚。齐阳丹田星芒自动运转，在皮肤表面勾勒出完整的灵枢回路。更可怕的是，这些纹路与云清月的紫金纹路完美互补，组合成某种古老阵法。
"草！"王胖子掏出一把符箓，"这特么是..."
"双生灵契。"灵毓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甲板，道袍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初代载体留下的终极预案。"
云清月闻言僵住。齐阳通过灵枢链接感受到她剧烈波动——那并非单纯的震惊，而是混杂着羞恼与某种隐秘期待的情绪。当他想深入探究时，链接突然被单方面切断。
"解释清楚。"云清月转向灵毓，声音恢复往日的威严，但紫金纹路仍在不安闪烁。
灵毓从怀中取出个玉匣："蜀山秘档记载，当初代发现单独载体无法承受完整灵枢时，曾尝试将灵枢一分为二。"她打开玉匣，里面是块刻满符文的龟甲，"阴阳双生，互为锚点。"
龟甲投影出全息图像：两个模糊人影背对而立，银色纹路在他们之间流转。随着时间推移，其中一人开始崩溃，另一人立即通过纹路传输灵力。最终两人变成紫金色，纹路交织成网。
"所以青铜城里的银网..."齐阳若有所悟。
"是失败品。"灵毓点头，"初代试图用三百多个副体分担灵枢压力，但副体没有自主意识，最终变成养料。"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而你们..."
王胖子突然插话："等等！如果阳子和云长老是实验体，那他们的创造者..."他指向正在消散的青铜流光，"该不会就是..."
"十二使徒。"云清月冷笑，"自称守护者，实则囚徒。"她紫金左臂突然伸长三寸，精准刺入最后那道被冻结的流光，"比如这位——"
流光扭曲变形，幻化成白发老者的虚影。老者身穿与云清月相似的道袍，左臂却是狰狞的青铜机械。
"孽徒！」老者咆哮，「竟敢染指灵枢本源！」
云清月手指收拢，虚影顿时惨叫："天剑宗第三十二代掌门苍溟，也是第一使徒'认知扭曲'的宿主。"她转向齐阳，"我的...制造者。"
这爆炸性信息震得齐阳耳鸣。他想起幻象中那十二位初代，突然明白为何会觉得眼熟——他们分明是各派典籍记载的祖师爷！而最年轻那位...
"蜀山剑仙李逍遥？"王胖子惊呼，"卧槽！胖爷我天天给他上香！"
"现在他们自由了。"灵毓忧心忡忡地望着天际，"十二使徒对应十二种末日天灾..."
仿佛回应她的话，南海尽头突然亮起十二道流星，划向世界各地。其中一道坠向昆仑方向，一道飞往蜀山，还有道赤红如血的首奔江城！
"江城？！"齐阳猛地站起，"食铁兽老祖还在..."
"不止。"云清月收回左臂，虚影在她掌心哀嚎着消散，"使徒会优先寻找'原材料'。"
这句话让齐阳如坠冰窟。他想起青铜城银网里那些被吞噬的载体，想起自己丹田里与云清月同源的星芒。如果使徒需要补充能量...
"我们得立刻回江城。"云清月说完突然咳嗽，指缝渗出紫金色血丝。强行吞噬流光显然消耗过大，她身形晃了晃，竟显出几分老态。
齐阳本能地上前搀扶，触手却摸到满把银发！眨眼间，云清月左半边身体急速衰老，皱纹如藤蔓爬上脸颊，而右半边仍保持着年轻状态。
"灵枢失衡！"灵毓急忙掏出银针，"快给她..."
"不用。"云清月推开众人，独臂结印。随着灵力运转，衰老部分逐渐恢复，但发梢的紫金色又蔓延了几寸。当她重新睁眼时，异色瞳己变成纯粹的紫金色。
齐阳的防晒服突然无风自动。袖口紫金纹路如活物般游走，最终在胸口形成与云清月完全对称的图案。更奇妙的是，当图案完成时，他丹田星芒自动分裂，一半留在体内，一半顺着纹路流向云清月！
"灵枢共享..."灵毓看得目瞪口呆，"古籍记载只有道侣之间..."
"闭嘴！"云清月厉声打断，但泛红的耳尖出卖了她。紫金纹路在两人之间流转，形成完美的能量循环，连海风都无法吹散这微妙的连接。
王胖子掏出手机狂拍："历史性时刻！师宝男进化成..."
霜天剑突然架在他脖子上。云清月眼神危险："你想试试紫金剑气的味道？"
"师父。"齐阳突然开口，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所有人都愣住，"我们是不是..."
他话未说完，渔船突然剧烈倾斜！远处海面升起九道水龙卷，每道内部都有青铜城碎片旋转。阿海不知何时站在了船头，鳞片覆盖全身，正用非人的声调吟诵：
"当第十二轮月亮升起，青铜将吞噬紫金..."
少年突然转身，眼眶里己经没有眼球，只剩下两团蠕动的银线："欢迎回家，实验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