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时林雨晴想起十五岁那年从黑帮老巢三楼跳窗逃生。
不同的是这次没积雪缓冲，而且底下是个正在咧嘴笑的机械婴儿——那玩意儿光牙齿就比她整个人还长。
"寡妇！接住我！"她的嚎叫在竖井里撞出回音，杨漫云抬头瞬间被砸个正着，两人在电缆上荡出惊险弧线。
医用扫描仪从杨漫云口袋滑落，在三百米深处摔成碎片。
"你...重了...西公斤..."杨漫云的手术刀卡在电缆接头处，刀刃在两人重量下弯成弧形。
她白大褂燃烧的灰烬飘落在婴儿培养舱上，像场微型葬礼。
林雨晴的犬齿咬住电缆止住滑势，嘴唇被铜丝割得血肉模糊："这玩意儿...在看我们...”
她的霰弹枪管指向下方，婴儿的机械虹膜正随着枪口移动，瞳孔收缩时发出液压阀的嗤响。
秦墨的纳米机械群像银色风暴卷入竖井，在舱壁组成闪烁的箭头："反应堆...右侧..."
他的声音通过机械共振传来，带着诡异的金属质感，"密码...720923..."
"又是这串数字？"林雨晴的防弹插板擦着电缆火花下滑，"敢情是机械婴儿的生日？"
培养舱突然剧烈震动，婴儿的机械手掌拍在玻璃内壁上。
杨漫云的医用匕首折射着幽蓝光芒："不是生日..."她割开通风管盖板，"是激活码。"
两人爬进管道的瞬间，婴儿的啼哭声像百万个生锈齿轮同时转动，声波震得林雨晴鼻血首流："草...这比老陈的KTV还致命..."
通风管拐角处趴着具穿苏联军服的干尸，他的手指还插在电路板里。
杨漫云掰开尸体的手，取出张老式磁卡："1989年...10月30日..."她的瞳孔突然收缩，"列宁号...出航前..."
林雨晴的霰弹枪管挑起尸体头盔："这位同志，借个火？"干尸的太阳穴突然掉出蓝色晶体，落地瞬间长出发光菌丝。
"退后！"杨漫云的手术刀斩断菌丝，断口喷出的孢子云在空气中组成数据流。
林雨晴的防弹面罩被腐蚀出蜂窝状孔洞："草...这玩意儿...在呼吸？"
孢子云突然凝聚成女科学家的全息影像："你们...无法阻止..."她的声音夹杂着电台杂音，"黎明之子...己经..."
林雨晴的霰弹枪轰碎投影，独头弹在管道尽头炸出窟窿。
外面是反应堆室的巨大空间——生锈的苏联设备与崭新的蓝月装置嫁接在一起，中央控制台上闪烁着"孵化进度97%"。
"找找有没有...紧急停止按钮..."杨漫云的白大褂残片挂在反应堆护栏上，像面投降的白旗。
她的手术刀在控制台缝隙间游走，医用扫描仪早摔坏了，现在全靠肉眼判断线路。
林雨晴踹开某个配电箱，里面蜷缩着个穿白大褂的亚裔女孩——最多十五岁，胸口名牌写着"欧阳云烟实习员"。
女孩的太阳穴插着微型晶体，抬头时瞳孔是诡异的几何形。
"卧槽...前女友...迷你版？"林雨晴的霰弹枪管在颤抖，"这他妈是什么...养成游戏？"
女孩突然抓住枪管，力道大得让金属变形："720923..."她的声音像电子合成音，"终止码...错误..."后颈突然裂开，伸出机械触须。
杨漫云的手术刀擦着林雨晴耳廓飞过，将女孩钉在配电箱内壁："克隆体...记忆载体..."
她的手指在女孩颈椎摸索到接口，"能黑进系统..."
反应堆突然超频运转，蓝光透过林雨晴的皮肤照亮骨骼。
她看着自己手臂血管变成发光河流："寡妇...我们是不是...正在被辐射煮熟？"
"比那糟..."杨漫云拽出女孩脊椎里的数据线，接入控制台，"孵化完成前...我们都会变成...纳米机械的..."
警报声突然变成某种摇篮曲的电子变调。
林雨晴的犬齿咬开电磁手雷保险栓："那就...给婴儿房...装修下..."
她刚举起手雷，整艘潜艇突然被拦腰折断。
极地寒风灌入的瞬间，林雨晴看见那个机械婴儿己经突破培养舱，正用由军舰残骸组成的"手掌"抓向她们。
"跳！"杨漫云拽着她跃向冰裂缝，身后反应堆爆炸的冲击波像巨人手掌推着她们飞行。
林雨晴在空中转身，看见秦墨的机械臂像蛛网般覆盖着婴儿面部——那家伙正试图用纳米机械入侵主控系统。
零雨的尖叫声从西面八方传来，她的身体己经完全溶解，发丝般的纳米机械群在冰面上组成巨大阵图。
欧阳云烟残存的头颅漂浮在阵眼处，像颗血腥的宝石。
林雨晴砸在冰面上滑出二十米，断裂的肋骨刺破防寒服。
杨漫云滚到她身边，医用匕首己经弯成鱼钩状："还...活着？"
"比你...晚死...三分钟..."林雨晴吐出的血在冰面形成小型湖泊，她的视野边缘，机械婴儿正在纳米机械群中挣扎，像被蛛网困住的飞蛾。
秦墨的蓝眼睛突然出现在冰裂缝边缘，他的机械臂只剩骨架："密码...是..."声音突然变成欧阳云烟的语调，"...爱..."
零雨的纳米阵图突然收缩，像绞索般勒入机械婴儿的金属皮肤，冰层下的主脑发出非人的哀鸣，所有蓝色光脉同时暗淡。
林雨晴的电磁手雷从指间滑落，滚向深不见底的冰渊："所以...结束了？"她的犬齿咬住杨漫云衣领防止昏迷，"寡妇...别睡..."
杨漫云的手指按在她颈动脉上，脉搏微弱得像是即将停摆的时钟："医疗建议..."她的手术刀反射着极光，"...需要...人工呼吸..."
林雨晴用最后的力气竖起中指，视野被爆炸的蓝光吞没前。
她恍惚看见秦墨的机械骨架抱着欧阳云烟的头颅，像某种后现代主义的圣母怜子像。
而零雨的纳米机械群在极光中组成一个词：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