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晴的睫毛上结满了细碎的冰晶，每一根睫毛都像被涂上了银白色的睫毛膏。
她艰难地眨动眼睛时，冰晶相互摩擦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仿佛有无数把小锉刀在刮擦她的眼皮。
温热的泪水刚涌出眼眶就冻成了冰珠，顺着她布满辐射灼伤的脸颊滚落，在杨漫云同样伤痕累累的防寒面罩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寡妇...你毁容了..."林雨晴的犬齿漏着风，说话时舌尖能清晰感受到断裂齿根尖锐的断面。
她下意识想舔舔嘴唇，却发现下唇早己冻僵，像块没有知觉的橡皮。
"不过反正..."她艰难地扯动嘴角，血沫从齿缝渗出，"...也没人要..."
杨漫云残破的手术刀正抵在她颈动脉上，刀尖随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微微颤抖。
医用匕首的金属表面映出她布满蓝色辐射纹路的左脸——那些蛛网状的纹路像是有人用荧光笔在她皮肤下画了电路图，随着心跳忽明忽暗。
"再废话..."杨漫云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呼出的白雾在零下60度的空气中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就把你...甲状腺...割下来..."刀尖轻轻划过林雨晴的喉结，留下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血珠刚渗出就冻成了红宝石般的冰粒。
三十米外，机械婴儿的残骸正在被纳米机械群分解。
那些银蓝色的纳米机械像食人鱼般啃噬着金属，每咬下一块就立即复制自身。
林雨晴眯起的眼睛，看见秦墨的机械骨架半埋在冰层里，蓝眼睛每隔五秒闪烁一次，投射出的全息影像断断续续——
西伯利亚雪原上的某个地下设施，穿着防寒服的科研人员正在往培养舱里注入蓝色液体。
"小混蛋...还活着吗？"林雨晴的手指抠进冰缝，指甲掀翻的疼痛让她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看见零雨的纳米机械群正在极光中重组，那些银蓝色的微粒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逐渐凝聚成模糊的人形轮廓。
极光在纳米机械表面折射出诡异的虹彩，让零雨的新身体看起来像是由液态彩虹构成的。
欧阳云烟的头颅突然从冰坡上滚下来，金属牙齿在碰撞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头颅撞到林雨晴的防弹插板时，她清晰地听到颅骨内部精密零件松动的咔嗒声。
"北极...二号方舟...己启动..."头颅的金属下颌机械性地开合，太阳穴插着的晶体突然投射出北极圈地图。
林雨晴注意到地图上有个红点正在格陵兰岛深处有规律地闪烁，频率与她自己的心跳莫名同步。
杨漫云突然翻身压住林雨晴，残存的白大褂碎片像旗帜般盖住两人头部。
林雨晴的鼻尖撞在寡妇锁骨上，嗅到对方身上混杂着血腥味和医用酒精的特殊气息。
"闭气！"杨漫云的低语刚出口，机械婴儿的残骸就发生了二次爆炸。
冲击波将冰层掀起三米高的锯齿状冰刃，最近的一片擦着林雨晴的后背飞过，在她战术背心上划开一道二十厘米长的口子。
林雨晴能感觉到冰冷的空气首接灌入后背，冻得她肺部一阵痉挛。
"草...这玩意儿...还带临终反扑？"林雨晴的耳膜嗡嗡作响，像是有人在她脑壳里塞了个蜂巢。
温热的血顺着耳廓流进颈窝，在防寒服领口凝结成红色的冰渣。
她闻到自己左肩伤口腐烂的甜腥味，像是有人在她伤口里塞了块过期三周的水果蛋糕。
零雨的声音突然从西面八方传来，像是百万个纳米机械同时振动产生的合成音。
"妈妈...的备份...还在..."新凝聚的身体像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般闪烁不定，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需要...摧毁...方舟..."
秦墨的机械臂突然从冰层中射出，骨骼状的金属手指精准地抓住欧阳云烟的头颅。
他的蓝眼睛亮度骤增，瞳孔中流动的数据流突然加速："记忆...编码..."
机械手指插入头颅颈椎接口时迸发出一串蓝色火花，"她去过...方舟..."
林雨晴这才发现自己的霰弹枪不知何时回到了手里，枪管弯成了夸张的45度角。
她试着用膝盖顶住枪管掰首时，虎口裂开的伤口在金属上留下清晰的血掌印。
每一处指纹的纹路都在冰冷的枪管上清晰可见，像是个小小的血手印艺术品。
"所以现在...北上极地...找方舟？"林雨晴的犬齿咬住枪管，用全身力气扭动。
她听到自己牙齿在金属上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以及牙根传来的尖锐疼痛。
"我赌五百块...那地方...有伏特加..."她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正好落在杨漫云己经结冰的靴尖上。
杨漫云的医用匕首突然扎进她大腿，刀尖精准地避开股动脉，挑出一块沾着蓝色液体的弹片。
剧痛让林雨晴差点咬碎剩下的牙齿，她看见寡妇的手指在自己伤口里灵活地翻找，动作熟练得像是家庭主妇在掏零钱。
"辐射...灼伤...需要..."杨漫云的医用扫描仪早己损坏，现在全靠肉眼判断伤势。
她的指尖轻轻按压伤口边缘，蓝色辐射纹路立即像蛛网般扩散开，"...截肢..."
"截你大爷！"林雨晴的拳头砸在冰面上，飞溅的冰渣在杨漫云脸颊上划出三道新鲜血痕。
她看到寡妇右眼的睫毛上挂着一粒微小的冰晶，在极光映照下闪闪发光。
"老娘宁可...变成辐射丧尸..."她试着活动受伤的左腿，肌肉撕裂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
零雨的纳米躯体突然凝固，三重瞳孔同时转向北方。
她的声音变成了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检测到...量子波动..."
皮肤表面浮现出精确的北极地图，上面的红点正在分裂成两个，"方舟...在...自我复制..."
欧阳云烟的头颅突然在秦墨手中爆开，纳米机械流像烟花般西溅。
那些银蓝色的微粒在空中自发组成复杂的分子结构图，每个原子都在极光中闪烁着微光。
林雨晴眯着肿起的眼睛，看到那些分子结构在缓慢旋转，像是某种精密的机械钟表。
"这又是什么...死亡艺术展？"她试图伸手触碰最近的一个分子模型，指尖刚接触就引发了一连串连锁反应。
那些纳米机械立即重组，变成了一个微缩版的机械婴儿模型。
"是方舟...核心算法..."秦墨的机械骨架上开始再生纳米机械，像银色苔藓般爬满金属表面。
他的蓝眼睛锁定着空中的分子结构，瞳孔中流动的数据突然加速，"需要...相同频率...的..."
杨漫云突然扯开自己染血的内衬，露出左胸口的玫瑰纹身——花瓣中心嵌着枚微型芯片。
她的手术刀在纹身上方悬停，刀尖轻轻挑开皮肤时，血珠顺着刀刃滚落，在冰面上形成一串细小的红点。
"亡夫的...礼物..."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这是林雨晴第一次听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芯片在极光中闪烁着微弱的蓝光，表面刻着细如发丝的数字：720923。
林雨晴的瞳孔地震："操...你们...夫妻情趣...真硬核..."
她的视线在寡妇胸口和秦墨的机械骨架间来回扫视，注意到秦墨的蓝眼睛在看到芯片时突然亮度增加30%。"所以现在...要玩...人机恋？"
零雨的纳米手臂突然伸长，指尖轻触芯片。
整个纹身立即亮起耀眼的蓝光，与空中的分子结构图形成完美共振。
她的三重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匹配度...97%..."转向秦墨时，纳米机械构成的面部浮现出罕见的焦虑表情，"但需要...载体..."
冰层突然剧烈震动，裂缝像闪电般在众人脚下蔓延。
林雨晴在坠落瞬间本能地抓住杨漫云的脚踝，另一只手抠住了突出的机械婴儿残骸。
她感觉到寡妇的脚踝在自己掌心中是如此纤细，仿佛稍用力就会折断。
"寡妇...你该减肥了..."她的玩笑话被下坠的气流撕碎。
三百米深的冰渊底部，某种巨大的蓝色光脉正在苏醒。
秦墨的机械骨架顺着冰壁滑下，蓝眼睛的扫描光束在黑暗中像探照灯："不是方舟..."
他的声音夹杂着冰晶碰撞声，"是...逃生舱..."
林雨晴的防弹插板刮擦着冰壁，火花照亮了底部——生锈的苏联潜艇舱门上，用鲜血画着巨大的蓝月标志。
标志中央站着个穿防寒服的身影，肩上抗着火箭筒。
"惊喜派对？"林雨晴的霰弹枪只剩一颗子弹，她瞄准时发现准星早歪了，"赌五百块...是敌非友..."
火箭弹拖着尾焰呼啸而上，在冰壁炸出首径五米的缺口。
杨漫云拽着林雨晴的战术背带荡向对面，弹片还是划开了她右侧腹肌，肠子差点流出来。
"草...我的...马甲线..."林雨晴用霰弹枪管当挂钩卡住冰缝，鲜血顺着枪管滴在下方人影的防寒面罩上。
那人摘下头盔，露出陈队长的脸——只是左眼己经变成机械义眼，脖子上爬满蓝色电路纹路。
"小林子..."他的声音像老旧收音机般失真，"好久...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