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的某个晚上,周晴发来一张照片,是一张在二巷胡同里拍的二人背影。男的高高瘦瘦,气度不凡,女的是个短发女生,个子蛮高,看起来也很有气质。
江引发了个问号过去,问是谁呢?
“陈述和他女友,确定关系了,一个追了陈述好多年的女生。”周晴回道。
“挺好,很好。”江引很为陈述高兴,她跟还没睡着的江叮叮说:“宝贝,你陈述舅舅给你找了个阿姨。”
元旦前夕,梁希呈给江引姑父订了辆车,姑父推辞说不要。
梁希呈打电话说江叮叮嫌爷爷的车太小了,还说爷爷车里没有动画片看。
只有说到是江叮叮的要求,姑父才算接受,那辆开了十多年的老日产也终于被换下。
梁希呈还说给姑姑姑父换个大点的房子,老两口都说不要,他们说孩子跟他们亲,带她也是应该的。
梁家老爷子冬天的时候又病重了一次,江引母女不得不去京北一趟。梁老爷子看到江叮叮去了医院,精气神瞬间恢复了大半。
梁老爷子手痒了,想写写画画,江引把江叮叮的画板拿给祖孙二人,让他俩一较高下。
梁老爷子写了个“梁忆”二字,说是江叮叮的名字。江叮叮又岂是随随便便更名改姓的小家伙,她理首气壮地说:“我才不叫梁忆呢,太难写了,又不好看……”
梁老爷只得摇头,对这个重孙女他也没有办法。江叮叮依然叫席丽娟阿姨,叫梁亦泽哥哥,叫刘芳群仍是刘姥姥……
那天晚上,母女俩没有住二巷胡同,也没住严雪的房子,住进了梁希呈在京北买了很多年的房子。
那房子装修得比较简单,没有什么家具。梁希呈的意思是不知道江引母女会不会回京北,若回来,再按母女的要求装修采购。
许久不住人的房子,卫生被阿姨提前打扫过。江叮叮认枕头,江引便把江叮叮的枕头也带了过来,梁希呈先把它放在自己的衣柜里。
冬天天冷,江引又想着多加床被子,梁希呈说被子在衣柜里面。
睡着了的江叮叮被梁希呈抱着,江引则去房间收拾江叮叮的睡觉装备。推开梁希呈的衣柜,在衣柜的角落里,江引看到了她那条多年不见的羊绒围巾,被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衣柜的角落。围巾上还有个手机,手机关机状态,好像是她多年前用过一段时间的那个手机。江引看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个充电器,就把手机充上电,继续去铺垫毛毯。
她怕冷,一到冬天,总要盖得厚厚的,垫得厚厚的。听到手机开机的声音,那声音熟悉又久远,江引斜瞟了一眼,手机的屏幕显示是一张夕阳余晖里的祖孙俩,她的手顿住了,这张照片她自己好像都没有了。
这么多年,她丢失了很多很多,他怎么会有呢?
对哦,当年是这个手机拍的,后来还手机时她都删掉了,又或许是他当时在她朋友圈里保存下来的,当年他说锁屏密码多少来着……忘了。
江引本想拿手机过去,让梁希呈解锁。
走到客厅,父女俩抱在一起在暖炉边睡着了,电视上仍然放着艾沙公主的动画片,电视放的声音很小,父女俩睡得分外香甜。
江引没有叫醒他们,她从房间拿了条厚毛毯过来,盖在父女俩身上。
江叮叮伸了个懒腰,接着睡去。梁希呈醒了,伸出手示意江引坐在他身边,他的手很暖,兴许是屋里的地暖生效
这个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估计是阿姨把玻璃擦得太过干净,江引看向窗外,外面仍是灯火万家,一扇又一扇窗户仿佛在相互观望。
透过玻璃,她看见自己的倒影,那倒影中有暖色灯光,还有相偎的一家三口,这是跨越千里来京北的重逢时刻,在即将到来的辞旧时分。
江引用手指按了下手机的屏显键问道:“这会解锁密码是多少?”
“950714.”
江引突然不想打开它了,她看着屏保中的那张和奶奶的照片,十八岁的她在夕阳的余晖里有些生涩与怯弱。
那是她来京北的第一个夏天。她陪奶奶来京治病,奶奶也曾在那些日子里说着: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活着。
嗯,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