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透尚书府飞檐时，密室铜灯将萧瑾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王鹤龄伏在案前，狼毫笔尖悬在漕运账本上方，墨汁滴落在"上月结余"的数字上，晕开一片漆黑。
"三殿下，这亏损五百万两..."王鹤龄声音发颤，"若被御史台核查出..."
"核查？"萧瑾冷笑，翡翠扳指重重砸在案几，震得账本簌簌作响，"他们敢查？御史台张大人的爱妾，上个月是不是收了江南绸缎庄的厚礼？李御史的公子，在赌场欠下的赌债，又是谁帮忙填的窟窿？"他俯身抓起账本，指腹擦过被墨迹覆盖的真实数据，"这些人，不过是我养的狗罢了。"
密室陷入短暂死寂，唯有狼毫在宣纸上沙沙游走的声响。王鹤龄咬咬牙，在"河道修缮费"一栏添上三百两白银的数字——这个荒谬的天文数字，足够让任何懂行的人看出破绽。
"做得好。"萧瑾展开另一卷密函，上面密密麻麻列着萧翊禁军的布防图，"等萧翊派人来查账，就让他们看到这些漏洞。"他突然将密函凑近烛火，火焰舔舐着"玄铁重铠工坊"的字样，"心急的猎物，总是容易掉进陷阱。"
话音未落，暗桩突然撞开密室石门，浑身是血："殿下！萧翊的人己经控制了漕运司账房，他们..."
"慌什么？"萧瑾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按计划行事。"他转头对王鹤龄道："把假账本放在明处，真账本..."他顿了顿，眼中闪过寒光，"藏到祖祠第三块青石板下。"
王鹤龄正要退下，萧瑾又叫住他："告诉那些伪装成账房先生的死士，若有人敢吐露半个字..."他做了个抹喉的动作，"让他们知道，我萧瑾的手段，比运河里的水鬼更可怕。"
密室重新陷入寂静。萧瑾独自走到墙边，揭开暗格取出一叠银票——那是漕帮孝敬的"保护费"，足够填满账本上的窟窿十次有余。他将银票凑近烛光，看着上面"漕运司专用"的水印，嘴角勾起冷笑："萧翊，你以为查账就能扳倒我？"
与此同时，御史台内灯火通明。萧瑾的心腹幕僚正将一叠证据推到张御史面前，最上面的密函赫然写着：萧翊私造违禁火器，意图谋反。
"张大人，这可是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幕僚压低声音，"三殿下说了，只要您明日早朝..."
"够了。"张御史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密函上的工部印章，"萧翊那小子早就该治治了。"他将密函收入袖中，"告诉三殿下，张某人明白该怎么做。"
深夜，萧翊的书房同样亮着灯。亲信副将李肃展开从漕运司抢来的账本，眉头越皱越紧："将军，这账本漏洞百出，分明是..."
"我当然知道是陷阱。"萧翊握紧案上的玄铁剑，剑身映出他阴鸷的眼神，"萧瑾故意露出破绽，就是想引我上钩。"他突然将剑狠狠插入桌面，"但他忘了，咬钩的未必是鱼——或许是条鲨鱼。"
他转头对李肃道："派人盯着萧瑾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与御史台的往来。另外，给西北的萧珩送封信..."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就说京城有变，让他做好准备。"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密室的假账本上，那些夸大其词的亏损数字在银辉下泛着诡异的光。萧瑾着藏在袖中的真账本，想象着明日早朝萧翊暴跳如雷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来。这场军饷博弈，不过是他掌控朝堂的第一步——等扳倒萧翊，西北的萧珩、暗处的萧煜，都将成为他登上皇位的垫脚石。
而在皇宫深处，老皇帝的咳嗽声在空荡荡的寝殿回荡。他望着床头的遗诏，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们己经等不及了，这场围绕皇位的厮杀，终将将大胤王朝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