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终于小了些。
林凡拖着伤腿，像条被拔了毛的野狗，一瘸一拐地往自己那个“豪华单间”挪。
手里，还捏着那半块被雨水泡得有些发胀的干饼。
老乞丐那双浑浊却透着点什么的眼睛，在他脑子里晃悠。
“孩子，人活着，总得有点念想。”
念想？
林凡嗤笑一声，嘴角咧开，比哭还难看。
老子现在的念想，就是他妈的先别饿死，再别冻死，最好出门别被花盆砸死！
“吱呀——”
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板门，一股熟悉的霉味混合着隔壁厕所飘来的“芬芳”，扑面而来。
这就是他现在的“家”。
一个用三合板隔出来的，不足五平米的空间。
一张硬板床，一床薄得能透光的旧被子，就是全部家当。
哦，还有枕头底下那半瓶“必杀牌”杀虫剂，是他最后的防线，用来对付那些比他还饿的蚊子和蟑螂。
林凡把自己重重摔在床板上，硌得他龇牙咧嘴。
他举起那半块饼，看了又看。
“操！”
这玩意儿，放以前，他家喂狗的“几毛钱”进口狗粮都比这精贵！
他林凡，京城凡少！
曾经在马尔代夫私人海岛，随手打赏服务生都是“十块”起步！
服务生还得感恩戴德，高呼“凡少天恩”！
顶级奥赛特拉鱼子酱？听说才“好几百块”，都嫌掉价！
现在呢？
为了这半块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饼，差点跟个老乞丐拜把子！
林凡狠狠咬了一口饼，干硬得剌嗓子。
他嚼着，眼神却飘向了那斑驳的天花板，上面还有几只蜘蛛在辛勤地织网，准备开饭。
“妈的，你们伙食都比老子好！”
记忆，像开了闸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他想起老爹林建国。
那个给他“二十块”，让他去街对面提辆兰博基尼的老头子。
那个告诉他“低于一万的房子都叫狗窝”的老头子。
那个坐拥“近千万”庞大资产，却在物价恢复正常的瞬间，让这“近千万”变成实打实九百八十万的老头子！
“孩子，这，才是真实的世界。”
老头子死前通过系统传来的话，此刻像魔音灌耳。
真实你妈个头！
林凡把饼咽下去，感觉像吞了块石头。
然后是那该死的“万物反噬系统”！
“【叮！物价归正反噬！】”
“【叮！好运逆转反噬！】”
“【叮！消费惩罚反噬！】”
“我祖宗十八代啊！万物反噬系统！”
林凡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
他想起自己想用“一百块巨款”开总统套房，被当成神经病的糗事。
想起那块“价值好几百块大洋”，最后只当了两百块，还他妈是贴牌货的破手表！
想起在工地搬水泥，被工头老王骂得狗血淋头，却因为一碗冰镇绿豆汤差点给他跪下。
想起被那几个杂碎抢走血汗钱，报警都没人搭理的憋屈！
【叮！系统友情提示：宿主大人，回忆过去并不能填饱肚子哦！建议您积极寻找下一份工作，例如……专业碰瓷？嘻嘻~】
“我碰你奶奶个铲铲！”
林凡猛地坐起身，对着空气怒吼。
这狗系统，不光落井下石，还他妈会讲冷笑话！
他摸了摸空瘪的肚子，又看了看手里剩下的那一丁点饼。
“念想……”
他低声重复着老乞丐的话。
以前的念想，是今天泡哪个嫩模，明天开哪辆“几块钱”的跑车。
现在的念想……
林凡的眼神，落在墙角那双沾满泥浆，鞋底快磨穿的解放鞋上。
他想起清洁工大妈递过来的那个热乎乎的馒头。
“小伙子，饿死才丢人！”
他想起后厨王大姐偷偷塞给他的馒头，和那句“小林比你们这些就知道偷懒耍滑的强多了！”
他想起工头老王虽然嘴臭，却在他中暑时把他从脚手架上拽回来，还给他工伤待遇。
这些……算不算念想？
“妈的！”
林凡狠狠抹了把脸。
“周扒皮，还有那几个抢老子钱的狗东西！”
“你们给老子等着！”
“老子就算从这跳下去，摔死！也绝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
这话，他好像不久前才吼过。
结果呢？肚子一叫，怂得比谁都快。
但这次，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了。
他低头，把最后那点饼塞进嘴里，用力嚼碎，咽下。
像是咽下了所有的屈辱和不甘。
“念想……”
林凡的目光，穿过那扇破旧的窗户，望向外面漆黑的雨夜。
“老子的念想，就是他妈的活下去！”
“而且，要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狗日的系统，你给老子等着！老子早晚有一天，要把你这破玩意儿踩在脚底下摩擦！”
他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也许出门又被花盆砸。
也许找到工作第一天老板就跑路。
但那又如何？
林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却像黑夜里的狼。
“老子现在，烂命一条！”
“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他摸了摸依旧隐隐作痛的脚踝，深吸一口气。
下一顿，还没着落。
但至少，他现在有“念想”了。
一个让他能咬着牙，继续跟这操蛋的世界死磕下去的念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