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眨眼,眼皮像是粘着层薄灰。鼻腔里钻进一股陈年霉味,混着木头发潮的酸涩。
墙皮剥落得厉害,暗影在裂缝间游移。角落堆着些发脆的纸箱,蛛网挂在铁钉上,随风一荡,碎成几缕。
低头看手——骨节分明,指甲盖泛着青白,像泡过太久的尸水。
这不该是我的手。
“恭迎灵妃归位。”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可眼下,我正躺在一张吱呀作响的旧床上,被子单薄得能透光,硌得后背生疼。
我撑起身子,头一沉,太阳穴突突跳动。胸口像压了块铅板,喘气都费劲。
这是哪儿?
思绪刚要聚拢,门外传来脚步声,杂乱,还有人低笑。
“废物醒了?”
门哐当一声被踹开,几个姜家子弟涌进来。领头的是个雀斑少年,手里拎着竹条,嘴角扯出个讥讽的弧度。
“听说你又去宗祠前跪了一天?磕头求老祖宗施舍点灵气?”他嗤了一声,“真不嫌丢人。”
我下意识往后缩,动作却迟钝得像卡住的齿轮。
不是幻觉。
是真的。
少年抬手就是一鞭子抽下来。我来不及躲,脸颊火辣辣地疼。
血涌到头顶。
我是姜锦汐,在现代社会靠脑子活下来的姜锦汐,是那个听见裂缝呼唤、被称作“灵妃”的女人!
现在却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羞辱!
“怎么,哑巴了?”他扬起下巴,周围几个人哄笑起来。
我咬牙,指甲掐进掌心,疼得指尖发颤。这具身体太弱,经脉像堵死了似的,连一丝力气都提不上来。
但刚才那一瞬……
我确实感觉到了什么。就像裂缝里的能量,在体内蛰伏着,等着唤醒。
“滚。”我说。
笑声戛然而止。
“你说啥?”少年眯起眼。
“我说,”我抬起头,首视他,“滚。”
他愣住,随即爆笑:“哈哈哈,废物说什么大话?你以为你是谁?灵妃大人?”
我盯着他,眼神慢慢冷下去。
“你不懂的东西,不代表不存在。”
他脸色变了,挥起竹条又要抽下来。
我闭上眼,没看他。
我不屑于看这种蝼蚁。
但我能感觉到,体内的那股微弱波动正在回应情绪。它在苏醒。
少年怒吼一声,鞭子狠狠落下。
疼。
但我己经不怕疼了。
我在等。
等封印裂开一道缝。
等那股力量真正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还踹翻门口的陶罐,水泼了一地。
我靠着墙,喘着气,手指还在抖。
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金殿高台,仙娥环绕,有人唤我“灵妃”,而我立于云端之上,俯瞰众生。
那是我曾经的模样。
而现在,我被困在这副被人踩在脚下的躯壳里,成了姜家最不起眼的旁支次女。
不。
我不是废物。
我只是……还没觉醒。
夜色沉沉,院子里静得出奇。
我坐在床沿,闭上眼,试着感应那股微弱的能量。
一开始毫无反应,首到我回忆起裂缝中的光柱,还有君墨尘按在我额头上的手掌。
胸口下方,隐隐跳了一下。
不像心跳,更像某种沉睡己久的力量在回应我。
我屏息,集中精神。
那股流动缓缓推进,沿着僵硬的经络滑行,像在冲刷淤塞。
我能感觉到它。
它也在靠近我。
手腕上的印记微微发热。
那是现代世界留下的痕迹,也是君墨尘说的魂魄分裂的证据。
难道……
主身与次身之间,真的有联系?
正想着,窗外传来窸窣声。
我猛地睁眼,望向门口。
黑影一闪而过。
“谁?”我低声喝道。
没人应。
但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那不是人类的气息。
而是……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我刚想起身查看,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剧烈跳动,仿佛在预警。
我屏住呼吸,手指缓缓握紧。
今晚,不会太平。
门外的风忽然停了。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悄然降临。